“不准去。”
这一招来的太突然,前者没有反应,被迫贴近后者。说话的热气扑在陈平安的脖子后,他又痒又臊,气的举起右手。
陈平安学了些防身的招,眼见胳膊肘就要砸在李大富的胸膛,又被握住。
这下进退两难,陈平安唉呀一声,“大富哥,老舅说了要我寸步不离跟着沈大人,你阻挠我,我就要生气了。”
李大富看着不挣扎的陈平安,忍不住轻笑。
“你笑什么?”羞恼的陈平安啧了一声,纳闷李大富今天晚上的不对劲。
李大富怕他真生气,赶紧松开手,怀里的人噌的离他三米远。一双眸子戒备地盯着他,要他给个说法。
“你啊,什么都不懂就不要掺和了。沈大人现在可不需要你,有宋老板一个人就够了。”李大富根本不理会陈平安炸毛的样子,上去就一顿蹂、躏,惹的那双眼火气越来越大,这才松手,“小孩,什么都不懂。”
他拽着陈平安往外走,买了点吃的哄。
坐在摊子上,李大富嘱咐:“你就在这等着,别去打扰。我去巡逻了,你想吃什么,我到时给你带。”
“不准碰我。”陈平安躲开了那只手,理了理头发,这才托着腮,直直盯着巷子口。米酒啊,他也想喝。
*
走着走着,陈平安没人了。
宋景后知后觉,说起这事,沈知寒随口道:“大概是李大富拉着巡逻去了,不管他,我们到了。”
小玉酒铺在巷子拐角处,门面不大,破旧的牌匾竖着靠在墙角,上头结着蜘蛛网,似乎主人家并不是很待见它。宋景有些疑惑,抬起头,正好看见院里花团锦簇,尤其门前四五株蜀葵,开的格外卖力。
清风飒然,暑气而去。
两盏立式红木吊灯随着晃动,明明灭灭,诡异至极。
沈知寒:“要不……走吧。”
宋景随之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屋门开了。
“来喝酒?”
是个小孩在说。
两人的胆子变得大一些,回头应是。门前的小孩面如白霜,唇间一点红,似鬼魅。他两颊微鼓,尖尖的牙齿一下子从嘴巴里跳出来。红色的肚兜像是沾了血,格外鲜红。
沈知寒心里头害怕,伸手就去拉宋景。
两人双目对视,心头同时跳出一个字:走。
“我们走错了,走错了。”宋景握紧了沈知寒的手,讪笑带人走出去,手心如同握着个大火球,怎么也拽不动。她觉得不对,抬起头,发现沈知寒在发呆。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发呆。
宋景摇了摇他,紧跟着,沈知寒浑身一颤,慢慢抬起头,眸中震惊。他喃喃,“完了。”
小娃娃挠了挠头,大声喊:“酒爷爷,不是来喝酒的,是他们走错了路。”
刚说完,他后边跟着来了个老者。
老者矮一些,穿着无袖布衣,花白的头发随意扎了一个啾。长眉之下是一双黑珠子,红鼻头嗅了嗅,双手撑着门框。小孩仰头,他正好低头,被那鬼样子吓了一大跳,“哎哟喂,我的乖孙子,孙大娘女儿又在你脸上玩胭脂了?”
“爷,孙阿姐说这样好看,像画里头的娃娃。”
“去去去,赶紧洗了,大晚上装鬼,鬼都给你吓一跳。”
宋景和沈知寒坐在堂中时,依旧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后窗开着,前门未关,夜风灌进,而在他们跟前是洗干净的那个小娃娃。
小娃娃叫玉仁,掌柜无名,外头都叫酒爷爷。
“你们真是有福气,我阿爷做好了胡麻酒,第一壶就让你们吃着了。”青山县通常会吃胡麻饭,做法简单也好吃,滋味非常。胡麻酒倒是第一次听,是以沈知寒翘首以待。
酒爷爷端来浸水半个时辰的胡麻酒,冲着娃娃努嘴,“你孙姐姐喊捉萤火虫去,别在这吵着客人。”
玉仁不情愿哦了一声,下了长凳,跌跌撞撞往外跑。
瞧他这模样,酒爷爷是叹了口气,再同宋景说道:“这酒清凉解暑,最是适合这时候喝。桌上是附赠的点心,我就在后院,有事叫我就成。”
店内无人,摆设简单,除了酒桶就是各色酒缸,除了耳熟能详的酿造酒,还有一些果酒。堂内总有三张桌子,会用布隔开。酒爷爷说,他这里的酒便宜又多,大多数都是供给酒楼,少数散客要吃也是打了回去吃,是以这里只摆了三张桌子。
点心是一碟常见的桃花酥,若他们有别的需要,还可以同店主说,再去夜市买了送进来。沈知寒和宋景本意不在喝酒,自然就免了这一步。
两人倒了一小碗,酒水浑浊,但能清晰倒映出他们的脸。
胡麻酒里加了芝麻,龙脑薄荷,入口喉间发寒。沈知寒不贪酒,也不爱喝,上次在霜月坊抿过冷酒,就让他闹过肚子。胡麻酒抿了两口,眼前一亮,没一会儿就饮干净了眼前这杯。
酒意稍微上了面颊,他原本说不出来的话这时候忍不住了。
宋景小口抿酒,有股姜味挥之不去,很难下口。将酒杯放在桌上,她正想问问沈知寒近况,就被一个问题堵住了嘴。
“阿景,”柔和的光落拓在少年的眉眼上,他深邃的眸子染了醉意,浓眉紧紧皱起,在眉心打了一个结。沈知寒歪着头,目光带有侵略性,“你和裴子路,刘玉梅到底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