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比起昭世子和荣世子,毫无野心的李煊,才是最有可能在他身体恢复后,顺利交出权利的那个人。
“可是......”李煊还在犹豫。
“你也知道,朕的身体需要静养,”李烨叹息道,“可这样的情况下,朕又怎么能安静休养。若你肯接过储君之位,暂时替朕料理这大周江山,朕的身体,自然能恢复如初。”
“真的只是暂时吗?”李煊还是有几分迟疑,“可是臣弟什么都不懂......”
“朕会安排几个辅政大臣给你,”李烨道,“有什么不懂得就问他们,实在难处理的就送来朕这里过目,你只需要坐稳储君的位置,替朕镇守住朝堂就好。”
“……那好吧,”李煊只好点头,随即又想起什么似的恳求道,“皇兄所托,臣弟不敢回绝,只是还请皇兄允准,臣弟只暂时替您接管一二,待您恢复,便不能再拘着臣弟了。”
“好,”李烨欣慰地点点头,“不会为难你的。”
第56章
三日后, 册封珵王为皇太弟的祭礼在荣德大殿正式举行。
祭祀之后,皇室中较为年长的靖南王代替皇帝宣读册立诏书,又带领珵王跪谢皇族天恩后, 祭礼方毕。
虽然皇帝和皇后都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出席祭典, 但太后却在婢女的搀扶下来到了祭礼之后的众臣同宴上,于大殿内受过百官朝拜之后, 才俯身坐在席位处。
这是皇帝病倒以后,太后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虽然经过了仔细的梳妆和脂粉的遮掩, 看上去似乎颇有神采, 但依旧难掩眼底的疲惫。
甚至只是从大殿走到宴席的短短十几米距离,便已经开始膝盖微晃、鬓边冒汗。
或许因为过度疲乏的关系, 太后的食欲也不怎么好, 只略食了一些面前的小菜,便没再动过筷子。
接过身侧婢女递过来的巾帕擦嘴后, 太后缓慢放下手里的东西,将视线移向一侧的珵王,语气温和的教导道:“以往你只是一个亲王, 性子随性些倒也没什么不好,但如今既已是大周的储君,行事便要更加稳妥些才是。”
李煊立刻放下手里的酒杯, 规规矩矩地起身执礼道:“谢母后教诲,儿臣知道了。”
太后看着面前谦卑有礼的珵王,心里一时有点复杂。
一直以来,她在珵王母子面前都是给予者的身份。
不管是对李煊生母在世时的照拂,还是对后来年幼丧母珵王的关怀, 都是出于强者对弱者的怜悯之心。
但现在的李煊显然不再需要她的顾恤, 甚至某种程度上讲, 他的存在已然威胁到了自己的势力。
尤其在陈伐的案子上,她的人在珵王一党面前几乎毫无招架之力,对于陈家的判罚也全无帮助。
不仅如此,珵王还能在毫不留情地处置了陈伐的同时,将自己的痕迹隐藏的一干二净。
直至今日,皇帝都对这个看似天真的皇弟深信不疑。
甚至不顾自己的劝阻,执意立珵王为皇太弟。
虽然相较其他两位世子,李煊的确算得上可堪重用的继承人,但她心里还是难免有些不舒服。
尤其想到这个在自己面前素来恭谨谦卑的人将来要和自己的儿子一样,成为大周的皇帝,甚至还有可能将那个永远比自己矮一头的生母追封为皇后的时候,这份不舒服便再次加重了几分。
太后垂下眼清了请嗓子,又说了几句长辈的嘱咐,才又提起了另一件事:“你也不小了,早该成家,以往你皇兄疼你,才没有对你约强加约束,但如今你既已入主东宫,婚事也该早些定下来。”
语毕,不待身边的人回话,太后抬手示意一直跟在身后的一个紫衣女子走上前来。
一副慈祥长辈的模样,温和介绍道:“这是哀家的侄孙女,自小便跟随她父母在云州长大。样貌没的说,脾性也是一等一的好,你若不嫌弃,哀家便做主将她送到你宫里,不管是为正妃还是妾室,都随你安排。”
话虽这样说,但太后在册封大殿上直接赏人,身为储君的李煊不管是于情还是于理,都该将其纳为正妃。
太后似乎也吃准了这一点,唇边隐隐扬起一丝胜券在握的微笑。
就算能得到帝位又怎么样,未来的皇后不一样是她陈家的人。
若日后这个侄孙女肚子争气,能早早诞下皇子,这江山倒也不算白白托付了出去。
那紫衣女子垂着头上前一步,聘聘婷婷地俯身行礼,声音娇糯温婉:“臣女陈兮儿,见过殿下。”
坐在臣子席位的林芥手里的竹箸微顿了一下,下意识侧眸看向自家妹妹的方向——后者单手撑在案几处把玩手里的空杯,没有抬头。
似乎对这边的情况不甚在意。
李煊先示意面前的女子平身,才又转向太后,语气恭敬诚恳:“儿臣谢母后盛恩,只是儿臣才刚开始接触朝中之事,若此时议亲,怕是会耽搁了政事,更会辜负了母后的好意,还请母后收回成命,允许儿臣先跟随几位大人学习处政之事。”
太后微怔了一下,似乎没料到珵王会拒绝,更没想到他会当众下了自己的面子。
久居高位的她早已习惯了发号施令,又岂会容许他人拒绝。
不待李煊将话说完,脸色便沉了下来:“怎么,难道珵王觉得哀家这侄孙女,还配不上你的身份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