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通知肖屿，如果世锦赛前还没分手，世锦赛也不用报名了。我倒是要看看是女朋友重要，还是世界冠军重要。”
张主任人在气头上，说的话越来越离谱。在这样独断的体制下，昏庸的管理者可以随便就毁掉一个运动员的生涯。
赵际知道肖屿的性子，如果让他在闻嘉和世锦赛中间选一个，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闻嘉。
在领导的压力和爱徒的前途面前，他只能选择去找闻嘉。
这个任务是个烫手山芋，盛开还没等赵际开口就先发制人了“闻嘉是我一路从省队带上来的，我可不干这种毁人姻缘的事情。”赵际只得自己去见闻嘉。
会面约在北大校内的咖啡厅，这个时候闻嘉的左腿已经可以稍微挨地了，靠着一只拐杖可以很顺畅的在校园行走。
“赵主任，您好，找我有什么事情吗？”闻嘉一坐下就礼貌发问。
“不急，不急，你要喝什么？先点喝的”赵际嘿嘿笑着，内心组织着语言，他也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我就喝柠檬水就行，我一会三点半还有节课呢，您有事就直说。”闻嘉内心思忖，这场怕是鸿门宴啊。
“也没啥事，我就是想看看你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赵际一脸局促，十二月底的北京，竟然急出了一身汗。
“我伤恢复的挺好的，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去上课了，我行走不便，走去教室还要小半个小时呢。”闻嘉想赶快结束这场尴尬的会谈。她看出来赵际有话想讲，但是既然自己再三提醒，他也不说，就没必要奉陪了。
赵际嗫嗫嚅嚅还是喊住了闻嘉“是关于肖屿的事情，我们长话短说，一会我开车送你去教学楼楼下。”
闻嘉这算是看清了对面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又返回座位落下。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赵际干脆一口气说完了“上面领导认为肖屿最近的比赛失利，和谈恋爱脱不了关系，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闻嘉嗤笑一声”所以男人不行怪女人？”
闻嘉的脾气上来了“如果您信我真的影响得了肖屿的成绩，不如去信玄学。明天是元旦，雍和宫烟火正旺，让咱们领导明早儿屈尊降贵去求个事业签。”
“不是，不是，闻嘉我不是这个意思。”赵际是运动员出身的，并不能言善辩，今天让他来就是火上浇油。
闻嘉挑眉“哦?那您是什么意思呢？来感谢我作为肖屿的女朋友的幕后付出。让中国队在这个赛季男单获得男单吞蛋的优异成绩？”
闻嘉这些年在国家队收敛起了小脾气，怎么说也是家里娇宠到大的宝贝，怎么可能受得了这气。
闻嘉说着说着声音带起了哭腔，她这些年的委屈又该对谁说呢？代表国家队参赛，两次严重受伤，差点终生残疾。
赵际也有点语无伦次了“你别哭啊，小嘉，这是上面领导的意思，不是我们教练组的意思。总局的张主任说如果肖屿不分手就直接退回省队，不替他报名今年世锦赛。”
“哈哈哈”闻嘉反而被气笑了“真是好笑啊！这不是卸磨杀驴吗？仅仅凭借自己的喜好，就可以决定一个运动员的职业生涯吗？林师姐不愿意转双人就不给报名女单比赛，不得不退役。于师妹不愿意转籍去某省队效力，直接让人家近十年的搭档拆队。这些年领导们一挑子热害的运动员还少吗？”
赵际被怼的不敢说话，闻嘉说的这些事情确实存在。可是有些时候教练组也没有能力对抗领导的。这些苗子不能参赛，他作为主教练是最心疼不过的啊。
闻嘉说得都渴了“赵指导，您自己说我们参加国家队得到了什么？冰上运动不受重视，待遇比夏季运动差了一截，伤病可是一点都不少。林师姐为中国花滑女单创造了历史最好成绩，但是因为冰雪运动项目限制，只能保送去吉林体育学院，连北体都来不了。”
“人家夏季运动员国际上没有名次的，起码还能去全运会拿金牌，争取退役保障。我们呢？那么多师兄师姐，到退役都没有评上国际健将，以后的学业工作都没有保障。”
“我们这批运动员，是在中国花样滑冰最落寞的时候选拔到国家队的，谁不是凭借着一腔热血呢？晓舟姐今年22岁了，属于大龄女单了。比完索契，北极星俱乐部挖她去商滑冰演，她拒绝了高薪签约。为什么啊？因为她觉得现在中国女单没人，撑起中国女单是她的责任。”
“您不会觉得我索契受了那么重的伤再复出是为了我自己的名利吗？真不是我自夸，以我的能力，即使不从事花滑，也会在其他领域闪闪发光的。”
“肖屿这几场比赛失利，真的是因为谈恋爱吗？您比谁都清楚吧，我俩恋爱期间，他两夺世锦赛冠军，从未让大赛男单冠军旁落。”
“可是这个原因您不敢提啊。”闻嘉冷笑两声“是因为肖屿把我摔了，他自责啊！比赛的时候摔倒很正常，这也不怪肖屿。那天肖屿为什么摔，您作为教练最清楚吧！”
闻嘉的愤怒如有实质，烧得赵际坐立不安“那天双人滑是第一个出场，为什么冰面会有坑呢？你们在浇冰的时候有仔细检查过吗？有把运动员的安全放在首位吗？说是天灾，不如说是人祸吧。”
“肖屿比赛失利你们应该对他做好心理辅导，而不是用我来威胁他。领导们是不是觉得运动员像韭菜一样，长完一茬还有一茬，这茬不行还有下茬。我们是人，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领导幼稚决定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