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误会了,可她却不想解释,因为她知道,即便她解释了,谢行渊也不会明白。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
今天晚上,谢行渊握着她的手时她心里掀起的那股莫名悸动,花朝节上这场灿如星辰的天灯,这些天不知何时悄悄积聚起来的那些若有似无的心动,在此刻终于通通散去。
她怎么会觉得谢行渊变了?
谢行渊明明从头到尾都是那个人,一个对世事冷漠无情,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不懂得尊重人的混蛋。
没有再多看谢行渊一眼,姜小圆转头就走。
“你现在回去,会死。”身后传来一个非常平静的声音,谢行渊似乎并没有因为姜小圆那一巴掌生气,只是在叙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姜小圆一顿,她没有回头,却终是留下了一句话:
“谢公子,你说得对,赵府的那些人,其实本质上与你并没有关系,你可以选择不救,甚至把他们扔在那里等死。”
“但你不能瞒着我,自作主张的帮我做了选择,然后让我变成了和你一样的人。”
*
姜小圆从高塔上下来以后便朝着赵府的方向拔足狂奔,所幸现在人群都涌去云水河边放天灯了,大街上并没有什么人,让她一路畅行无阻。
还没有看到赵府的大门,便远远的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姜小圆的心沉了下去,她来晚了,无定枝已经开始在赵府杀人了。
待她终于回到赵府,却见赵府上空笼罩着一个泛着淡金色光芒的罩子。
姜小圆一眼便认了出来,那是归云宗的金钟罩术。
她的心这才稍微安定了些许,看来男女主今夜在府里,并且给赵府罩了一层结界,阻止外人进入。
姜小圆没有丝毫犹豫的推开了赵府的大门闯了进去,却怔在原地。
眼前所见之景,比她想象的还要残忍的多。
向来干净清整的地砖如今浸满了鲜血,血水沿着石板的缝隙一路蜿蜒流淌,院子里躺着几具尸体,有的心口处穿了一个大洞,有的腹部被人残忍的破开。
姜小圆沉默着来到一具尸体旁。
这个小姑娘她认得,她的脸蛋圆圆的,一说话就很容易脸红,做的点心却很好吃。
今天早上,她才腼腆的端来一碟点心,笑着想让她帮忙尝尝,如今,却永远的躺在这里,死前眼睛瞪得大大的,似是见到了极为惊恐的事。
“啪嗒。”
一滴泪顺着眼角滴到了地上,晕开了地上的血迹。
姜小圆紧咬着下唇,沉默的跪在那小姑娘的尸体旁边,双拳紧握。
她其实一直很喜欢赵府里的人,大家都很善良纯朴,每天都说说笑笑的。
而如今,她们却永远的躺在了这里。
耳边仍然不断的传来惨叫声,姜小圆抹了抹泪,她轻轻合上了那小姑娘的眼睛,站了起来。
她与谢行渊不一样,虽然她的力量很微薄,但她想救人。
姜小圆定了定神,然后迅速的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了过去。
当她终于找到了那株无定枝的本体的时候,才发现,那无定枝的本体原来就在她当时看见赵夫人的那座带了锁的花园里,就是她当时伸手想摸却被谢行渊临时叫走的那朵看起来并不起眼的花。
原来如此,怪不得当时赵夫人说这座园子里的花对赵无生都有特别的意义,还带了锁,平日里都是由他亲自打理,也不许下人靠近。
赵无生竟然将那无定枝藏在了这个花圃里,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姜小圆没有贸然的加入战局,而是先是躲在安全处观察了一下形势。
只见那花圃里的泥土已经被搅的乱七八糟,原先与它一起生在这片花圃里的花儿早就尽数枯萎了,像是被无定枝吸收干了所有的养分。
而那无定枝就在正片花圃的最中心处,粗壮的根系深深的扎根在地下不知蔓延了多远。
无数的藤蔓从那无定枝的本体蔓延出来,黝黑的藤蔓在空中张牙舞爪,有几株滕蔓的尾端还卷着几个人,那些人还活着,正在惊恐地大声呼救。
游知贤手中握着赤霄剑,悬在无定枝本体的右上空,看样子是想直接对着无定枝的本体下手,却被几根手臂粗的藤蔓缠住。
而地上,一枝藤蔓眼见就要穿过一个被绊倒在地的人的身体。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凌冽的剑光闪过,聂悦手持寒璧剑,斩断了根那来势汹汹的藤蔓,并大声对身后已经被吓呆了的人喊道:
“快走!到偏厅去,我在那里布下了结界,这妖藤暂时还进不去那里!”
姜小圆仔细一看,发现聂悦肩头粉色的衣衫晕开了一大团鲜红的血迹。
姜小圆一惊,顾不得那么多,小心的绕过了那些正在疯狂挥舞的藤蔓,赶到聂悦身边,着急道:“聂姐姐,你受伤了!”
聂悦回过头见到姜小圆,显然十分惊讶:“雅晴!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和谢公子去看灯会了吗?”
姜小圆没有解释,只是问道:“聂姐姐,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得上忙的?”
说话间,又有一支粗壮的藤蔓向两人袭来。
聂悦避之不及,被那藤蔓抽中,身子重重的落到了一侧的墙边,哇的吐出了一大口血。
“聂姐姐!”姜小圆大惊失色,冲到聂悦身边,将人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