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在擦得光亮的实木桌面上将名片推给陈织夏:“这是我的名片。”
他看见上面的名字:南逸集团祁任新
“我看了昨天的新闻,说实话, 我很惊讶。”祁任新冷笑一声, “我一直想让他回北宁接手公司, 可他总是在推脱,也不向我说明原因。我一直以为他是因为心里过意不去纪年那件事, 直到昨天我看见新闻, 我才明白,原来甘心让他留在怀远过苦日子的, 不仅仅是纪年。”
“还有你。”
陈织夏看着光亮的桌面映射出窗外风景, 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脑海里闪过无数个祁降在艺术街工作的画面。
“上次的事情, 是我助手做的有些过分了,本意是想提醒你一下, 但是却不小心让你进了医院,陈小姐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 随便提。”祁任新扫了她一眼,似是在打量她的外表, “我不是封建的家长,祁降最后跟谁在一起都行, 但是, 你不适合。”
原来上次她在马路上摔倒不是意外,而是认为。
怪不得后来祁降会是那个态度,怪不得他会突然对自己说狠话, 陈织夏想, 还真要谢谢那个梁天, 要不是他的出现,也不会把祁降吃醋的一面给激出来。
“我不要补偿。”陈织夏说。
祁任新笑了,是那种礼貌但是又隐含着嘲讽的笑。
陈织夏毫不在意:“坐在这里这么长时间,您跟我聊了祁降要接手公司,聊了我们不适合在一起,也聊了上次我进医院的事。那祁降呢,您聊过吗?或者说,您在意过他吗?”
祁任新沉默。
窗外,行人来来往往,这里是繁华的商业区,出现做多的大部分都是逛街的年轻人或者久坐办公室的打工人。
周文逸刚在怀远的分公司视察完,拿着文件正打算去找祁降汇报。
突然,他脚步一顿。
穿过人流,他看到玻璃窗里面对面坐着的陈织夏和祁任新。
周文奕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什么,他拿出手机给祁降打了个电话。
“喂?”
“我碰见两个人。”
“谁?”
“陈小姐和祁先生。”
对面声音似乎紧张起来:“他们现在在哪?”
“在……”
没等周文奕说完,对面又开口:“你直接把地址发给我。”
下一秒,电话已经被掐断。
祁任新沉默了很长时间。
“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想说,祁降心甘情愿留到怀远,是因为他心里对纪年的愧疚,并不是因为我。”陈织夏说,“你只会想你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过祁降,你不是封建的父亲,但你是一个自私的父亲。”
“自私”两个字,像是戳中祁任新的心窝,他站起来,当面指着陈织夏:“你没资格这样说我。”
“那你就有资格那样对祁降吗?”陈织夏坐着,自下而上的看他。
“你……”祁任清被气到,忍不住想指责她,但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
“你想做什么?”祁降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
陈织夏扭头,看他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眼神却很冷。
祁降走向前,把陈织夏拉起来,护在身后,看向祁任新:“你想做什么?再把她弄进医院?”
祁任新满脸怒气:“注意你的说话态度!”
祁降冷声:“那请你也注意点,你对我女朋友的态度,我不喜欢。”
“你们不适合在一起!”
“为什么?”祁降说,“因为我母亲吗?”
祁任新像是再次被戳到痛处,一时气急,捂着胸口开始咳嗽,一旁的崔秘书见状,赶紧上去安抚他,并提醒祁降:“小祁,注意点分寸。”
祁任新坐在椅子上,指着对面两个人:“你为了她,硬要留在怀远,宁愿去做那些没有意义的苦力活,也不愿回公司。祁降,你是我儿子,要像我一样担很多责任的,你的世界不是围绕着她转的。”
“父亲,看来你还是没明白。”祁降语气冷若冰霜,不容拒绝,眼里有着疏离,“我来怀远,是因为对纪年的死,我一直愧疚,不是因为她。”
“还有,你的世界不是围绕着她转的,但我的世界是,我的世界里,不能没有她。”祁降说,“就像你对于你的妻子那样。”
祁降说完,拉着陈织夏的手,转身离开。
祁降开车来的,因为太急,没找停车场,直接把车停在了路边。
快走到车旁的时候,他停下脚步,松开一直紧握着的陈织夏的手,转身问她:“你没受伤吧?他没怎么样你吧?”
陈织夏摇头:“你别紧张,我没事。”
祁降靠在车门上,弓着肩背,不停地来回捏着她的手指,低声问她:“会不会怪我?”
“不会。”陈织夏说。
祁降抬头看着她:“陈织夏,之前是我的错,是我没有考虑你的感觉,我一直在自以为是。”
“我母亲在我高三那一年上吊自杀,就在我家阁楼上,我从学校赶到家里,打开阁楼的门,看到她的身体在半空中,脚下周围都是她最爱的画。”祁降缓缓说道,“我父亲很爱她,甚至于对我的爱,都是因为我母亲。我成年后,他就开始给我物色结婚对象,不介意家庭背景,他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长相跟我母亲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