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城主大人是当这整座榆木城是她个人的金库了，公爵一家替她敛财，也替自己挣得一人之下的地位，都是一丘之貉。”
“唉，这可不好乱说。”
那人像是喝多了极北永冻雪酒，不屑地哼了一声，接着放肆地说：“都说半神是造福族人的，她从当了城主到现在，有几个人见过她？她又做了几次好事？哦，地震发生的时候出现过……其他就再没有了。”
另一人沉吟着点头，声音压得很低，谨慎道：“说起来，玛格丽特大人晋升半神的事还是阿庇亚斯大人说的，谁也没真的见识过，你说，成为半神看起来会和大魔女时不同吗？”
“能有什么不同，不还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
希子一边偷听，一边在心里忍不住咋舌。
她曾一度以为像玛格丽特.霍兰德这样声名在外的人，一定很受自己的城民拥戴，但事实证明她想得完全不对。
榆木城号称是全世界最富庶、最幸福的城邦，但也许富庶和幸福的都只是少数派。而玛格丽特城主大人，也并未为整座城邦带来多少特别的美好。
那些高耸的烟囱、微酸的蒸汽、发臭的地下水、住在墓地的穷人……
玛格丽特或许根本就不关心这些。
希子自己做为一名魔法师，是很能理解另一名魔法师的心理的。
她知道魔法师都专注于自身的魔法进益，研读复杂咒语的时候，甚至注意不到时间的流逝。
加上最初苦修时候，每一个魔法师都会得到家人或前辈的提醒，要求他们不要随意插手别人的事务。这种置身事外的立场多少会演变成一种习惯，即便许多年后低阶的魔法师成长为能够正确判断的大魔法师了，也会因过去的习惯而避免干涉世事。
希子现在更加想得到玛格丽特.霍兰德的接见了，好亲眼看一看这位半神魔女。
如果有机会，希子或许会和她探讨一下，为城市里那些低种姓人发放一些福利，或者用魔法帮助他们生活的事。
那两个喝高了的人又聊起别的话题，大约是在说北方矿区产量过大，导致今年货币兑换率又不对劲的事。
希子不太听得懂这些，便重新开始逛庆典。
夜深了，中央大道上燃起一种取暖用的路灯，靠近时会听到“轰轰”的声音，同时有热气扑洒而出。
希子觉得手脚已经冰凉，忍不住站在一台取暖灯边上，吹一吹热风。
她正眯起眼睛吹得享受，忽然听到有一声很轻柔的笑声。
当她睁开眼睛，一张莫名眼熟的脸出现在她面前。眼前的男人衣着考究，脸上留着大胡子，风尘仆仆的样子，但依稀能看出一丝文雅的书卷气。
希子愣了愣，一时没想到为何会觉得这人很面熟，但见他带着笑意在打趣地自己，只好先打招呼：“您好？”
那人的笑容更大了：“啊，你好，小魔女，我没有恶意，只是看你取暖的样子有点有趣。”
希子涨红了脸。
她走了几步，离取暖灯稍远了些，没有热气扑着时，身上就一下子感受到了北方夜晚的肃杀，头脑也变得清醒了些。
她在庆典的灯光中重新打量这个男人。
“咦？您是……路.佩里教授吗？”
那人笑意更深了：“正是。”
第60章
希子在报纸上看到过很多次关于路.佩里教授调查地震起因的报道，知道他离开北方综合大学一路南下，去了许多地方。当她见到教授本人时，着实有种莫名的激动感。
路.佩里教授邀请希子一起逛庆典，两人穿梭在游戏摊子间，随意闲聊。
逛了一会儿，路教授去买了2份热气腾腾的烤肉，请希子一起吃。烤肉上撒了北方一带特有的辛辣调料粉，吃得希子浑身都暖融融的，嘴里像有团火烤着，又烫又辣。
“魔女小姐，你是来榆木城苦修的吗？”路教授问。
希子点点头道：“您叫我希子吧，我是从天晋海湾过来的，一路苦修到这里，想抽空去见识一下北方综合大学的魔法学院，还想如果有机会的话，拜见一下玛格丽特.霍兰德大人。”
路.佩里仰头看了看天空，只见墨蓝色的夜空中满是雾气，依稀有天空船的身影。
他叹了口气，低下头道：“城主大人很久没有露面了，不一定愿意见你。”
“我给她写了一封信，告诉她我是个魔女，过来苦修的，想拜见一下，希望她愿意见我吧，”希子道，“不过真的见不到也没关系，其实我来榆木城，最主要还有件事。”
“哦？”
路教授挑了挑眉，似乎很感兴趣。
“我想来找一个叫做时间转盘的东西，听说这里的魔法学院里有。”
路教授笑了：“哦，那东西啊……你没听说吗？那个时间转盘是坏掉的，没什么用处。”
“我知道，”希子微微皱起眉，“听说，是几位老教授发明的，但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回到过去的效果，对吗？”
“嗯。”
路.佩里教授放缓了脚步，慢慢和希子细说：“北方综合大学的魔法学院总共就3位老师，其中2人是资深的大魔法师，年岁也很大了。他二人从年轻时就专注于研究时间，并立志发明时间转盘，但最终做出来的东西却令人失望。
“为这事，他俩性情大变，莫里斯.克拉克教授变得无比消沉，上课也总是敷衍，学生们都不拿他当回事，在他的课上随意讲话、不交作业、考试作弊，他也完全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