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现在发作,她怀着孩子,皇上不会罚她,等到孩子生了,事情也淡了,惩罚定会从轻。不如先积攒着,让皇上的那股子新鲜劲儿淡了,再拿出来这件事,她便无力翻身。”
念及此,宋采禾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绮华宫大殿中央,伏地道:“皇上能否让皇子公主们都先回避?臣妾有要事启奏。”
人群中一阵骚乱,都窃窃私语着平日里安静贤惠的静妃似乎变了个人。
卫景昭本来歪在御座上,此刻也直起了身子,严肃道:“静妃想说什么?”
宋采禾叩首,“此事涉及宫闱隐秘,那人手段恶毒,恐教坏孩子,求皇上让皇子公主暂先回避。”
卫景昭沉思了一会儿,“来人,把孩子们都先带回宫。”
明艳却昂着头道:“如果此事涉及母后,儿臣想要旁听!”
卫景昭刚要否决,明艳凄楚地跪下,“父皇,儿臣痛失母亲,已经没有别的要求,只想听听静母妃所说,这样也不可以吗?”
毕竟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长女,卫景昭见她这般,也不好再拒绝,只得说:“你坐到柔贵妃身旁,不许胡乱插嘴。”
等其他孩子都走后,宋采禾又一次叩首,这才说道:“臣妾在启奏之前,想问问皇上,当初御膳房的宫女指认瑾嫔身边的岚秋将芦荟汁水下到纯孝皇后的膳食中,这事可有结果了?”
卫景昭看了赵和一眼,赵和知意,向前一步,“回静妃娘娘的话,奴才已派人审问岚秋,然而这三四天中,岚秋并不承认做过此事。”
青栀见涉及自己,早就想要出言,听到这里,便开口道:“既然如此,赵公公,岚秋能否回锦绣宫了?”
赵和恭敬地说:“自然可以,按照慎刑司的审讯程序,岚秋还要在里面再呆三天,期间会有人去搜查证据,等确认岚秋无辜,自然就能放回去了。”
宋采禾静静地听完了,忽然问:“不知可用刑了?”
赵和面露难色,“回静妃娘娘的话,因岚秋将会是未央宫的掌事宫女,奴才不敢轻易动刑。”
唐思宛从来是大方可亲的模样,一时没忍住,冷冷地嗤笑,“本宫说怎么这些天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呢,那岚秋是宫中的老人儿了,心智坚定,便是用刑都未必会承认,何况赵公公如此怀揣私心,有意偏袒。”
赵和原是因着卫景昭和青栀的意思才不用刑,这会儿更不好顶撞反驳,只能咽下这口气,“是奴才的不是。”
念云心疼青栀被针对,当即说道:“重刑之下必有冤狱,安嫔娘娘向来心善,想来也不会乐见宫中出这样的事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枉死
唐思宛针锋相对,“本宫可没有说要用重刑。”
卫景昭觉出宋采禾的反常,心里不免有些七上八下,不去理那些小口角,沉声说:“你先平身。”然后吩咐下去,“带岚秋上来。”
宋采禾敛眉低首,没人看到她目光里异样的神采,“既然岚秋过来还要一阵子,臣妾有些话,便先说了。”
卫景昭轻轻“嗯”了一声。
宋采禾抬起头,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说出的话一字一顿掷地有声,“纯孝皇后枉死,臣妾要为皇后伸冤!”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虽然听她先前的话语里已经隐隐有这么个意思,但是当真被说出来,那又不一样了。
卫景昭厉声道:“放肆,你若说纯孝皇后枉死,有什么证据?凶手是谁?!”
宋采禾缓缓地偏过头,眼睛里有一种异样的光芒,“害死皇后的,正是当今五皇子之母,瑾嫔傅青栀!”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不约而同下意识地望向青栀。青栀看到反应过来的念云想要起身辩驳,连忙一把拉住她,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宋采禾从来都以自保为上,在满月宴这样重要的日子发作,必是有备而来,现在所有的驳斥都不管用,因为她一定有证据。
坐在上首的卫景昭看了眼青栀,有猜忌疑惑,也有震惊愤怒。他厉声道:“静妃如此说,可有证据?若是污蔑,瑾嫔也是一宫主位,你可知这是何样的罪名?”
宋采禾笃定万分,“臣妾知道这罪名会让人死无葬身之地,但臣妾并非污蔑他人,而是证据确凿!”她对一旁的大宫女知夏说,“把东西拿上来。”
知夏行了一礼,不一会儿便带过来一只锦盒。
青栀的眼皮跳了跳,她太熟悉,一瞬间就明白了那里面是什么东西。
宋采禾看向卫景昭,“昔日纯孝皇后生辰,瑾嫔送了一套赤金嵌流云纹的碧玉头面。纯孝皇后十分喜欢,好几次戴出来,不知皇上是否还记得?”
“嗯,朕记得。”卫景昭稍稍回想,便记起自己还曾夸赞卢盈真戴着漂亮。
宋采禾把锦盒的盖子打开,里面赫然就是当初的那副头面,“皇上,可否传唤太医验证,这赤金碧玉全都另有玄机!”
卫景昭对赵和点了点头,赵和立刻出去对小相子说:“急诏,着华进、卜端阳、梁松,三位太医立刻觐见,不得有误。”他顿了顿,又道,“若是穆元良在,让他也来。”
小相子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知道出了大事,不敢怠慢,赶紧往太医院一路小跑。
赵和进来之时,听到的是青栀淡淡的声音,“娘娘这话臣妾有些听不懂,这不过是一副首饰,能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