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碗清茶下肚,昭韫才说:“我们的法术,受到限制了,虽然我还不知道这里的古怪是什么,但是你们的症状都在告诉我,法力越强的人,受到的影响就越大。甘棠,我竟不知你的法力如此澎湃,玲珑翠玉珠可帮你缓解不适,但你还是少施法的为好,毕竟我们都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
甘棠脸色苍白的说:“谢谢,不过我现在想先休息一会儿。”
话毕,甘棠已经趴在了桌子上。
二公子盯着桌子角沉默了片刻,“玲珑翠玉珠,怎么这么耳熟?”
甘棠已经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了。
“昭韫,玲珑翠玉珠可是你的生命石?我就觉得耳熟,你出生时我还去喝过酒,记得那日宴会上,老山神亲自将玉石佩戴在你身上。哎,当年曦月公主刚刚殒命不久,山神爱子心切,采翠玉炼化神物,希望将来交给一个可托付之人,可以时刻保你安危。长佑山虽然福泽深厚,但也是真不容易……”
甘棠醒来后,只觉神清气爽,问昭韫道:“我睡了多久?”
“两个时辰。”
眼看天已经黑了,甘棠心里觉得惭愧,“抱歉,拖后腿了。”
“你是在,炫耀吗?”
甘棠寻声而去,见二公子将三张凳子并起来,正侧躺在上面。
“什么?”
二公子眼皮一垂,忽然坐过来趴在他肩膀上,“你今年多大了?”
甘棠面对一张近在咫尺的男人脸,感觉非常不适,“……十、十三万岁。”
二公子:“那你法力怎么会如此精深呢?你才多大啊?!”
甘棠犹豫道:“可能因为我是映司的徒弟?”
二公子两手砸在一起,满脸遗憾,“真是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年幼时父王还曾说让我拜师映司,他可以不惜拉下老脸去给我求求情面,可我当时满脑子只想着捉鱼——小子,你知道云细洲有什么吗?”
甘棠诚恳道:“不知。”
二公子也不卖关子,直说:“方才趁你熟睡之际,我们商量了一下,想到了一件神物可有此作用。”
“什么?”
“六角金宝鼎。”
甘棠眉头微皱,觉得耳熟:“魔族的东西。”
二公子勾指刮他的鼻尖,“聪明。”
甘棠终于嫌弃的将他掀开了。
腰上的珠子嗑在桌腿上,发出一声轻响,天渐黑,甘棠正要施法点燃油灯,又想起这个地方的古怪之处,只得老老实实拿火种点灯。
灯亮之后,他才取下珠子仔细看了看。看这外面的天色,不多时又要下雨,今晚只能在这里露宿,不知道这二人是怎么和店主说的,今夜好得还有这个遮风挡雨的茶棚。
“六角金宝鼎”,他看着手里的玉珠,玉珠清透,手感温润,“我在书上见过,听闻是上一次神魔大战之时,神族流到魔族的宝物,可以镇守一方宝地,压制敌方法力的入侵,法力越强,受到的反噬就越强。”
如果要这么说的话,甘棠心里就有数了。他将玉珠还给昭韫,“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多谢相救。”
昭韫却不接,“怎么?你还想难受啊?”
“我有对付它的办法。”
甘棠将玉珠放在她的面前,两指施法点亮了灵台,二公子惊呼道:“喂!找死啊。”
甘棠强行在这里施法,他指尖的光点时亮时灭,二人一脸茫然的看着,知道这该是一个什么咒语,可是以他们的见识,还看不懂这个咒语。
甘棠脸色突变,侧头呕出一口血。
昭韫将玉珠推过去,“我就说吧,你逞什么能啊?”
“不,他成功了”,二公子说。
昭韫:“你看懂了?”
二公子:“没有。我只是信得过映司,那场大战,就是映司最终取胜的。”
甘棠擦了擦嘴角的血,问:“今天什么日子?”
昭韫说:“七月十五。”
甘棠站起身,指尖捏了个诀,点了出去,周围一变,只见万千鬼魂正奔涌而来。
昭韫吓得尖叫一声,捂住了脸,“啊!”
二公子也蒙了,只感觉头皮发麻,“这……这些是什么东西?”
甘棠说:“地府的鬼魂。七月十五,生死门开,地府未转生的鬼魂都跑出来了。”
二公子:“可……可怎么会这么多?”
甘棠说:“近几年死的人还少吗?——我们跟上去,鬼往外涌的方向,就是老槐树的方向。”
甘棠正要行动,二公子“哎”了一声,他这才看见始终不敢睁眼的昭韫,无奈,他将桌上的玉珠揣进怀里,一扯胳膊将昭韫背在了身上,“抱紧我就行。”
昭韫闭着眼死死地抱着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
这些鬼确实模样渗人,因为近年多雨灾,人多是因此而死,这些鬼都被水泡的没了人样,一个个皮肤发皱,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一路逆鬼而上,将这些鬼的脸色看了个明白,饶是甘棠心里也觉得凉飕飕的,几乎让他想起了去魔族比试呆过的那一晚。
走了一夜,云细洲的地图一直在他脑海里旋转着,甘棠心中有了模糊的定位。
天光微亮,鬼魂便集体消失了。昭韫感觉到他们慢下了脚步,闭着眼问道:“天亮了吗?”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