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高兴的太早”,少宫伸出手打断,自顾自坐在椅子上,“我来是找他算账的。”
人间,甘棠跟着发带的指引一路行至山后,指尖的发带倏然一松,落在他前胸。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三个带着武器的大汉,两个正在下棋,一个正在喝酒,看样子很是悠闲,像是看门的。
“他们把昭韫关到哪儿去了?山洞?还是地窖?”
“地窖,那里有个暗门,上面的枯草不过是遮掩,伪装的倒是很像”,甘棠眉头微皱,觉得有点不对劲,“他们的看押方式,未免也太松散了一点。”
二公子伯玉侧过头疑惑的看向他,“你在说什么?”
甘棠沉默片刻,说道:“我在想,将昭韫带走,或许不是那魔头自己的主意,倒像是这些人族背着那魔头偷偷干的,只是不知道他们藏起昭韫要做什么。”
二公子冷哼一声,“偷偷?他的地盘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魔,昭韫是神女,天生就相克,昭韫又没有隐匿自己的神元,他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何况他手中还有六角金宝鼎,镇压着这片土地——你说我们明抢还是使个声东击西?”
甘棠果断道:“明抢。”
二公子有点出乎意料,因为甘棠向来行事稳重,“你不怕将那魔头招来?”
甘棠站起身,从草垛后现出了形,“他不会来的。”
魔头放任人类欺压昭韫,自己却始终不露面,就是为了避免直接跟九重天对上,若事情败露,上面真追究起来,那也不过是这些人类的错,他还可以趁机甩锅。
二公子仰着头看向他,那三名大汉已经发现了他们,正拿着武器向他跑来,二公子说:“大哥,救人的时候能不能别这么逞强?”
话毕,抽出剑跃出了草垛,刺向来人。
二公子与三名大汉缠斗着,甘棠掌风扫开枯草,跃下地窖去寻昭韫了。二公子忽想起一件事——六角金宝鼎还没拿到手,若是被魔头发现了,他们不就成待宰的羔羊了?
“喂!”
甘棠早已不见人影了。
昭韫被绑在柱子上,两臂张着,手腕上多了几道血痕,甘棠见她半身是血,衣服鲜红一片,瞬间怔住了。还是昭韫迷迷糊糊睁开眼,嘴唇嗫喏了几句,甘棠才回过神,紧了紧拳头,一步上前,“我来了。”
昭韫的神元已经不稳,甘棠不敢大意,只能让二公子在上面多拖一会,自己先给昭韫疗伤,稳住她的神元,又疗愈了她的皮外伤。
然后才抱起她,带她出去。
甘棠路过案桌时,看到了上面放着的带血的竹筒和用白布缠起的匕首,心里瞬间明白了,只感觉当头一棒,胸口上下起伏,滔天怒火已经超出他的控制。
那些人在做什么?控制住昭韫,勉强让她活着,然后取她的血吸食?
“你先睡会儿”,甘棠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将你……我将你化进玉珠里,我要去找那魔头算账。”
甘棠抱着昭韫跃出地窖,昭韫不知道听见没有,并没有回复他。
“昭韫!”二公子回身一看,顿时怒气交加,甘棠怕他失手杀死凡人,便使了个定身法。
二公子丢下沾满了血的佩剑,凑过来看她。
昭韫自从跟他们离开长佑山,二人都是将她当公主养着。人间疾苦,两人拼了命,能让她少受一点苦就少受一点。如今却浑身是血,有气无力的躺在甘棠怀里,两个年轻人的心都快碎了。
甘棠说:“你先带她走,去找老山神疗伤,我留下处理后事。”
甘棠正要将昭韫交给二公子,昭韫却恍然回过神,“不行,不行……”
只听她有气无力的说:“老槐树……生死门,轮回里的天灾还没有化解,我不能就这么走了,否则我们白来了。带我去……”
昭韫说的对,这是他们此行的正事,甘棠只得带她去那棵老槐树。
老槐树在谷中正中心,他们同飞蛾扑火没什么区别,甘棠抱着昭韫,走的每一步都在六角金宝鼎的控制之中,但两个年轻人,此刻忽已成人,再无任何畏惧了。
甘棠没有心思同他们缠斗,这些人也不敢轻易同他动手,似乎都被他身上的某种力量给震慑住了,只敢拿冷兵器指着他们,脚步却频频后退。
到得老槐树,昭韫缓缓睁开眼,从甘棠怀里掏出玉珠,指尖正要施法,这才想起什么,“六角金宝鼎。”
慕白拖他爹进门,像拖死猪似的,只拖着一条腿便拖了一路。
慕白放下他爹的腿,说:“人给你找来了,你看怎么收拾吧。”
少宫先给他醒了醒酒,手指一点,将他的两个眼珠子冻成了冰球。
魔尊倏然睁开眼,眼珠逐渐发白,眼睛越睁越大,抬头纹都出来了,他的上下牙止不住的颤抖,终于把舌头咬了,猛地起身,少宫这才停下手。
魔尊捂着嘴哀嚎半天,双手上下搓了搓眼睛,回身看她,“你怎么来了?谋财害命啊,我这是跟你有多大的仇?!”
“这是你活该的”,少宫半蹲在地上,指了指他。
“……发生什么了?”
少宫说:“你的手下人,将人族搅了个底朝天,放任凡人绑架了长佑山神女,当畜生养着,然后取她的血吸食。”
魔尊:“……”
少宫说:“长佑山那老山神拿女儿当自己的命根子,此事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何况天族还有曦月公主的先例,九重天本就欠他的,不可能不给他这个面子,你是想神魔两族因此而引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