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木头松动, 又像是更闷的声音, 尤其在关门的那一瞬间,那种声音更加明显, 她看了一圈,发现没有异常后继续弯腰搬裱框。
走到正中间时,像是直觉指引,她抬眼看了房顶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好像看到了木块松动, 下一刻,那块横在房屋中间,巨大的,用作支撑的房梁木块直接脱落, 朝着她的方向直直砸过来。
恐惧来临的那一刻,双腿四肢全部都是软的, 像是久睡过后的长跑,根本使不上力气。
手中的裱框掉落,她艰难地跑了几步, 掉下的房梁砸中她的肩膀,小腿会划破,在A1房彻底坍塌的那一刻, 她用尽力气到了门口。
“轰隆——”
破旧的A1房彻底坍塌, 木质结构全部散在她的面前, 小腿还在源源不断地流血, 混乱中被砸中的肩膀生疼。
她好晕, 好冷,好想吐。
手机掉在旁边的地上,几乎是强撑着力气,她给陈舒迩打了电话。
真是一语成谶了啊,如果她醒来的话,她再也不要说什么顶天的大话了。
这种情况,应该拉着陈舒迩一起跑才对,才不是顶天。
江沁禾快要晕过去时,视线中好像出现了一个身影,撑不到看清楚是谁,她晕过去了。
-
冬日夜晚来得很早,江沁禾醒来的时候,窗外夜幕降临,黑色的夜空中飘舞着纯白的雪花。
“醒了?”
床尾传来声音,江沁禾强撑着力气,坐起身子看那人。
李翕然正坐在床尾椅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注意到江沁禾脸上的厌恶情绪时,他咧嘴笑了下。
“这么讨厌我?”李翕然故作神伤,语调怪异地说:“我可是你救命恩人,现在还要这样讨厌我吗?”
江沁禾扭过头,看向窗外。
李翕然被她这副样子搞的心里有些不畅快,伸手拿出打火机,打火机按压下去就迸发出高耸的跳动着的火焰。
“本来想要把这份礼物送给你。”李翕然拿出白色绢布,移到火焰之上,悬在上方后继续说:“既然你不想要,那我就烧掉好喽。”
江沁禾这才看清楚他手中的东西,声线有些颤抖着问:“你哪里来的?”
“这个吗?”
火焰已经爬上绢布,开始剧烈的燃烧,白色的山茶花逐渐变黄,变成褐色,然后染上黑色。
“赵文宾给我的。”李翕然唇边的笑意越来越大,“如果你现在下来,然后告诉我愿意当我的女朋友,我就不烧了,把剩下的部分还给你。”
“怎么样?”李翕然伸手捏灭正在燃烧的火焰,把已经布上黑色的山茶花攥在手心。
空气中漂浮着燃烧的味道,呛鼻,难闻。地上掉着小小一堆灰烬,他手中的东西已经残缺不全。
“滚。”
江沁禾尽力克制着自己,不分给李翕然一个眼神。
“想好了告诉我,这就当做是礼物先送给你。”
“滚!”江沁禾加大声音,死死地盯着他。
李翕然起身,将手中的东西扔在地上,见到她生气,脸上莫名升腾起一股欣赏的想法。
“自求多福吧,江沁禾。”
李翕然撇了撇嘴,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出这间单人病房。
刚出门李翕然就给佟嘉拨了个电话,“今晚直接回景川市吧,在老地方开party。”
佟嘉在那边愣了下,然后问了他一句话。
闻言李翕然大笑了几声,然后挂断电话,不再多费口舌。
至于江沁禾?
他现在没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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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舒迩不在香华镇,接到江沁禾电话后她第一时间就回到了香华镇,赶到院内的时候,根本找不到人。
随后又听说A1房发生了坍塌,江沁禾被掉落的房梁砸中了,已经送到了青州市市立医院。
陈舒迩立刻驱车去市立医院,同时给裴承喻也打了一通电话,雪下得很大,她到的时候正好在医院门口遇上匆匆赶来的裴承喻。
景川市到这里,要比香华镇到这里更远。
陈舒迩顾不上想其他的,在一楼大厅问了病房号以后就和裴承喻一起跑去了病房。
一进门,就看到床角正瘫着一块燃烧过的白色绢布,陈舒迩下意识地就去看江沁禾的脸色。
她认识这块绢布,也知道这件绣品对江沁禾的意义。
江沁禾母亲的遗物,在江沁禾手下描摹了千千万万遍的原型,学习多少年只绣一幅山茶的原作,江沁禾母亲在这个世界上,留给江沁禾唯一的礼物。
“沁禾。”
陈舒迩急忙跑过去问,“赵文宾来了吗?”
“他有没有威胁你,他对你动手了吗?”
“没。”
江沁禾看向地上的灰烬,看到裴承喻捡起了地上的东西,然后叠好塞进了口袋,她声音很平静,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赵文宾没来。”
“李翕然来了,东西是他带过来的。”
陈舒迩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她接着问:“那个神经病做什么了?”
“我有点困了,我想休息会儿。”江沁禾看着陈舒迩,笑着说道:“我没事。”
又看了眼裴承喻,发现他今天的衣服扣子都没扣好,江沁禾突然又笑了下:“你也去休息下吧。”
说完,江沁禾又撑着一只手在陈舒迩的搀扶下躺下身子,然后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