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叁七睁大些眼睛，“你考到驾照啦？”
他下巴一抬，得意地挑起眉，“嗯哼。”
暑假一回来就直奔驾校，科三的上路科四的题目，也就三两天的事。
陈戌懿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林叁七把口罩帽子都摘了，钻进车，坐上副驾驶。
她边系安全带，边感慨，“我一定很爱你，才敢坐新手司机的车。”
陈戌懿：“……后半句可以不说。”
车缓缓驶出蓝色大门，林叁七坐在旁边，目光毫不遮掩地观察他。
少年的侧脸轮廓利落分明，睫毛浓密且长，鼻梁挺拔，嘴唇抿着，表情尤为认真，瞧不出一点平时的不正经模样。
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修长，细直匀称，骨节清晰，依稀能看见青色的血管。
陈戌懿双手掌着方向盘，从左右后视镜里，观察两边的路况，方向盘打半圈，几秒后回四分之一，最后缓缓回正，车尾驶离大门，汽车进入宽敞的坡道，平稳缓慢地行驶。
见他开得有模有样，林叁七眨了眨眼，紧张的心松缓不少，“不错嘛，小伙子。”
陈戌懿轻哼一声，尾音得意上扬。
耀眼的日光穿过树叶缝隙，在路上投下斑驳的形状。风吹过，路旁的草木摇曳，树叶簌簌作响，又被忽远忽近的蝉鸣淹没。
林叁七打开车窗，风带上太阳的温度，扑面而来，长发被吹得些许凌乱，却觉得舒适。
瞧见前面骑着车的林拾六，她靠在车窗边，在经过他时，食指放在眼睑下一拉，朝他吐舌头扮鬼脸，把刚才的嘲讽还回去，“我们先走一步咯！”
“……这点路都开车！你们太卑鄙了！”
林拾六气得在车后大叫。
林叁七哈哈大笑，他越生气，她就越开心。
直到车经过顾家门口，没有停下，继续向前行驶。她连忙出声提醒，“你开过了！”
“没开过，”陈戌懿早有预谋，“我们去兜个风再回来。”
林叁七身体一僵，再出声时已是激动不已，“你还想上大马路？开什么玩笑！”
她语气里的恐慌和不信任到达顶点，陈戌懿也激动起来，“又不是上高速！你对我的爱还不够支撑我去大马路吗？”
“……你别和我说话，专心开车！”林叁七紧张地大喊，生怕他一激动，忘记看路，撞上哪棵树。
预料中的浪漫兜风完全没有，他们吵吵嚷嚷地在马路上转了一圈回来，停在顾家院子里。
下车时，林叁七踩在地上，从来没觉得脚踏实地是这么踏实安心，扶着车门松一口气，“我腿都软了。”
陈戌懿一脸幽怨，“我耳朵都聋了。”
被她看见其他车路过就大呼小叫给吵的。
林叁七不甘示弱，“我命都快没了。”
一辆大卡车从身边飞快开过的时候，她心都快到嗓子眼了。
陈戌懿不满地瞪她，“你就这么不信我？”
所有科目他都满分过的考试，一次过！
林叁七咬文嚼字地解释，“不是不信你，是不信新手司机。”
等他变成老司机了，她保证敢在车上睡觉。
“……不都一样！”
这解释毫无安慰力度，陈戌懿怄着气去摘樱桃。
他绝无可能一个人生闷气，时不时给她投去幽怨的视线，恨不得把“哄我”这两字贴在脸上。
林叁七无奈又好笑，也有点小愧疚，知道他带自己去兜风是想给她一个惊喜，而她过于紧张，破坏了这珍贵的第一次。
她从装樱桃的小桶里，挑挑拣拣，选出一颗最饱满最好看的，趁其他人不注意，装作不经意走到他身边，悄悄给他，“吃吗？”
陈戌懿撇开脸，眼睫垂着，下颚的线条向内收，表情不虞。
“不吃。”他冷漠拒绝。
林叁七故作可惜地说，“这可是我今天摘的最好的一颗，你真不要？”
他仍绷着脸，但没能多坚持几秒，语气还是冷漠，开口却是别扭要求，“你喂我。”
“……你疯啦，”林叁七小声说，“会被他们看到。”
陈戌懿又不乐意了，只管轻松出主意，把摊子丢给她，“就两人，你想办法别被他们看见。”
除了陈嘉巳和林拾六，还有一个顾阿姨。
他没把知情的陈嘉巳算人。
林叁七无奈，但谁让她是哄人方。她想了想，突然指着树上某处大叫，“那是什么东西！”
所有人都被她的声音吸引看过去，包括她旁边的男大学生。
……这傻狗！
林叁七拿出开学抢选修课的手速，扯住他领口，逼他弯腰，另一只手把樱桃塞他嘴里，收手立正站好，装作无事发生。
林拾六站在树上看了半天，除了树叶和樱桃，没发现什么新奇东西，扭过头问，“姐，你看到什么了？什么都没有啊。”
林叁七面不改色圆谎，“树上有只黑猴子。”
林拾六：“……”
陈戌懿低下头，嘴里含着樱桃，笑得肩膀都在抖。
*
这次没像去年那样跑着胡闹，幸而没中暑，她总算逃开藿香正气水的威胁。
晚上洗完澡，做完晒后护理，林叁七正打算上床睡觉，房门却被人敲响。这个时间，不动脑筋猜，也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