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宴滑了下喉咙,双腿曲着蹲下来,抬手擦掉她眼泪,他刚刚抽过烟,嗓音金属质地中带着些哑:“你刚刚是想抱哥哥吗?”
“嗯,”阮听雾低下头,“我现在很想找个人抱着我。梁宴哥哥,我好难受。”
她现在闭上眼,脑袋里出现的是爸爸睁着眼自杀场景,她手上好像也染着血,很多很多血......
房间里好像染了一地的血,越流越多,怎么流也流不完。
梁宴抬手抱着她进了他房里,把人放到床上。灯是亮的。两人抱了一会。
他担心抱太久吓到她,又感觉她情绪好像好转了一些,逐渐松开抱她的手,“五五,哥哥去帮你端杯热水。”
“不用,”阮听雾吸了下鼻子,试探地问:“哥哥,我能不能影响一下你的清誉?我还想再抱你一会,”她小心地抬着眼看他,“你抱着我,我没那么难受了。”
房间里的鲜血也好像少了些。
“嗯,能。”梁宴滚了下喉咙,正准备抬手抱她,房里的灯忽然灭了。
楼下传来旅馆老板的喊声:“不好意思啊停电了,得明天早上才来电。”
房间再次骤然陷入黑暗,阮听雾脑袋一空,身体不受控地发着抖,主动抬手抱住眼前的男人,“梁宴哥哥怎么办啊。”她顿了下,他今天穿了件大衣,隔着件这么厚的大衣,她都能感受到他发烫的身体,问:“哥哥你是不是发烧了?身体好烫啊。”
“没。”梁宴低着声说。
“真的吗?”阮听雾下巴抵着他肩膀,双手紧紧抱着他,声音颤抖:“哥哥。”
梁宴一边抱着她一边给旅馆前台打电话:“你们这儿有蜡烛么。”
电话里传来前台的致歉:“不好意思啊,没有了。”
梁宴只好打开手机照明,但这点光稀薄极了,他抬手揉着她头发安抚她。
“这样,”他问她:“听雾你睡哥哥床上,哥哥坐在床边守着你,行么。”
阮听雾其实是很想梁宴一直抱着她,但他让她抱这么久已经仁至义尽了,顿了下,她说:“我怎么能睡你床上?你守着我,你怎么睡?”
“听话。”梁宴给她盖上被子,他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她:“你睡,哥哥就在你身边陪着你。”
“你别坐,”阮听雾说:“哥哥你也睡吧,我不能害得你睡不了觉。”
“沙发很脏,”梁宴觉得一晚不睡也没关系,道:“就一张床哥哥也没地方睡。”
房间里漆黑一片,阮听雾只能睁着眼看他,才觉得心脏舒服了一点,她始终睁眼看他,必须能确切感受到他的存在,她眼前才不至于又出现鲜血和爸爸的尸体。
半晌后,梁宴低声问:“你怎么一直盯着哥哥?”
“你又不抱我,”阮听雾实话实说,“我只能睁着眼看你,知道你在我身边,我才没那么难受了。”
“那你不闭上眼怎么睡觉?”梁宴问。
“不知道。”阮听雾说。
“这样,”梁宴伸出手,“哥哥大方点,你拽哥哥的手睡觉行不行?”
“好。”阮听雾拽住他伸过来的手,“哥哥你坐过来点,你这样我拽着很费力气。”
梁宴纵着她嗯了声,身体挪过去一点。
阮听雾偏着身体看他,切实抓着他的手,她安稳地闭上眼。
很快睡了过去。
不知道凌晨几点她又醒了,睁开眼,看见身侧的男人仍没睡,她拽着他手,他只能曲着身体,坐在床上的姿势看着就很难受。
阮听雾之前没注意到这一点。
她抬手摸摸他的手,小声说:“哥哥你要不睡下来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也不会做影响你清誉的事。”
“哥哥睡哪?”梁宴好笑地问。
“你睡我旁边,”阮听雾拍拍她左边的位置,“你这样坐着也太难受了。”
梁宴扫了眼女孩子稚软的眼,脖颈露在外侧,肌肤白而清透,唇却红着,忽然,她径直坐了起来,拽着他手,扯着他躺下,“你别犹豫了,我不想害你感冒。”
“听雾你听话——”梁宴没想到她上手拉他,他身体本就不受控地发着烫,两个人你推我拉地纠缠在一起。
“你要觉得我影响你清誉,”阮听雾拉不动他的手,边拉他衣服和肩膀衣袖,说:“你睡床,我睡那个脏沙发。”
“不是这个问题。”梁宴觉得好笑地直起身。
阮听雾原本拽着他衣服的,他忽然起身,她没意料到,整个人惯性地扑到他怀里。
时间被不知名的什么物质拉慢。
不受控,又混乱的。
她抓着他衣袖,身体更不受控地前倾,真像童话故事的情节般,她唇不小心又意外地覆上男人侧脸。
触感温而热。
万物都静下来。
心脏扑通地响着。
阮听雾看见梁宴眼角的那颗小痣,灼人,仿佛冒着热气。
男人的呼吸也静止下来。
两双眼睛对视了下。
仿佛有什么情绪互相传递,像是截然不同,但又好像殊途同归。
梁宴皱着眉开口:“五五你——”
阮听雾抓着梁宴肩膀,忽地睁大眼,仅仅一秒的时间,她脸红得不行,用尽全身力气退后了几步。
阮听雾:“对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