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芝不理会她语气里的嘲弄,也没再搭话,搓着胳膊,送她回了家。
两人站在门口,远远看着张二娘跑出来。
“衣服我就不给你洗了。”春荷把衣服递给她,面上看不出一点儿抱歉,“为了表达我的歉意,跟你说个事。”
“你真觉得你男人是个安分修水渠的主。 ”
春荷似乎在点她。
江芝略微嫌弃沾过水的衣服,两根手指拎着衣领,轻甩了下,面上一片淡定。
“不劳你费心。”
春荷抖着身子,轻耸肩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张二娘拽着头发给拽进了屋。
“干嘛呢!一天天不好好干活在外面说什么闲话呢!还跑到河边去了,真反了你了!”
春荷似乎已经习惯了张二娘的力道,被推进门也只是面色乖顺,不发一言。张二娘把春梅推进屋,又看了江芝一眼,往外吐了口唾沫。而后,重重关上家里大门,骂天骂地骂春荷。
江芝拎着外套进屋,随手把衣服放到盆里。
邝如许在院里发呆,看见江芝这样,吓得不行,忙拿被子给她裹着,又熬了一碗姜汤。
看着江芝灌完汤,还觉得不放心,又喂了她吃了点上次江芝带给她的感冒药。
江芝拿着药片,觉得自己精神还行,倒有点担心春荷。
寒冬天的入了凉水,不知道碍不碍事。
“嫂子,咱家的盆呢?”
江芝愣了:“什么盆?”
“洗衣服的盆啊!还有糯糯的衣服!”邝如许现在是什么心思都没了,糯糯衣服是家里最好的布做的,件件都没补丁,都是新的,“我天,嫂子,你别动了,我去拿回来。”
江芝轻锤了下自己脑子,还真是忘了。
不过,江芝手里翻着药盒,又想起春荷的话,微微撇嘴。
邝同志,看样子是有点不老实呢。
同个上午,正被江芝念叨的邝同志刚从郇谦那里出来,葛仲在大院里等他。
“没事吧?”
“没事。”邝深随手取了手套,接过葛仲递过来的单子签了字,“东西都送回去了吧。”
“早就回来了。”
要不是东西回来了,葛仲也不知道邝深被扣着了。
邝深翻完单子:“颜凛呢?生意那边怎么样?”
“很好,非常好。”葛仲就像个跟班,尽心尽力伺候着邝大爷,“就是徐翠那边出了点事。”
“嗯?”
葛仲三言两语简单说了下:“徐翠人是扣着了。下一步怎么办?”
“扣她干吗?不用扣,也不用挪地方。”邝深听完没什么反应,“让她去。”
“以后只要生意出了点问题,就让她等着进研究所给人研究去。”
“成,”葛仲点头,“你心里有数就行。”
邝深看向童枕:“你今天休息下,明天去找高峰,徐根生外头是不是欠的还有钱?你放出风声,这钱咱们帮他们要。”
他哥这是要收拾人了。
童枕挺欢快地应了声:“哎。”
安排完徐翠,葛仲又提了几句邝如许。
“看样子,石家也只是要钱。但现在人和孩子现在都被接回家了,估计也翻不出什么花了。”葛仲不是很着急,没少听家长里短的事,“这离年头也没几天了,现在离婚也不好离。可以再等等。”
反正工地上的活也没几天了。
邝深沉默了瞬:“这事我知道了。”
葛仲也知道他时间紧,没费话:“我说真的。你家那口子现在已经开始雇人轮班蹲石二柱了。款儿着呢,你真别着急。”
邝深这几天跑的时间太久了,就是江华再照顾,他也该先回工地了。
“她倒敢做。”邝深灌了口凉水,脸上终于见了点笑,“我先回工地看看,何良柱要是来找你了,你别拦他。”
邝深跟葛仲也都是听颜凛简单复述了下,谁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能有什么事,颜凛带不少人呢。”葛仲不以为意摆摆手,“要真出事,那也是石二柱出事。你放心走吧。”
邝深算下了工期,也就几天了。
他现在已经超假期几天了,得先回去销假,不能让江华难做。
邝如许既然在家里,身边又有江芝,应该没事。
想到这,他怔楞了瞬,而后兀自笑了。
他不得不承认,江芝确实在无声地同他一起扛着肩上的重担。
她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他想,他该承认的,葛仲说的没错,自己确实娶到宝了。
邝深拿水冲了下脖子,要不,晚上还是回去看看吧。
当天下午,江芝饱饱睡过一觉,然后拿着家里盆跟吴宁一起约着继续去洗衣服。
路过草屋,江芝摸着藏在袖子里藏着的血包,深深叹口气。
希望颜凛那能一切顺利。
下工哨响起,大队部检查的人都在地头上走,聊闲的人纷纷下地。
张二娘在地里干活,想起还在家里下不来床的媳妇,眉头紧皱着,只觉这个媳妇不是个好的。
她心里隐隐偏向了春荷娘提的建议。
转眼过了有半个多小时,江芝意思意思冲了下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