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主任低声道:“凌园长,那是来谈生意的。”
“我可不知道咱们这有什么生意要谈。再说,就算是谈,那也是跟江同志谈。”凌园长推着车子跟江芝一道往前走,“小刘啊,你让他们赶紧散了吧。咱们园里都是小孩子,见不了生人。”
刘主任追了两步,继续道:“园长,江同志的合作马上就要中止了,咱们现在不多见两家,孩子们就要供应不上了。”
“谁说要跟小江合作中止了?没影的事。”凌园长笑了两声,“是不是你对小江有什么误会?没事,进屋说清楚就行了。”
刘主任还想再说,凌园长止住了他的话。
“刚刚你也说了,咱们这都是小孩子,身子骨弱,都得精细些。那些已经被我们淘汰过的合作店,也不可能有二次合作的机会。趁早让他们回去,生人无事进不了咱们园,这是规矩,你知道的。”
刘主任尴尬地点了点头:“是、是。”
江芝轻笑一声,毫不掩饰。
刘主任手都握紧了,僵着身子看他们走远,又烦躁地跟身后两人解释。
“小刘,没欺负你吧?”凌园长问她,“别怪他,大家都是穷惯了。好不容易眼前有块肥肉,大家都想先咬着吃一口。”
明知道可能甚微,却还是在一次次扑向光,也扑向可能。
从她力排众议开始向上说这件事的时候,园里老师、主任、闻着信的关系户等等,不少都上赶着递申请。
这半个多月,她也是带着人一家一家看过来。不少都是家庭作坊,连个独立的厨房都没有。
家里没条件,家庭作坊她倒也能勉强接受,可至少家里得干净,糖罐子得亮,东西得好吃。
人啊,心思也得正。
江芝摇头,也很诚实:“他也欺负不了我。”
“也是。”
凌园长欲言又止,最后笑了笑,打趣她,“早就在咱们家属院听过你的威名,把咱们人人都怕沾上、人人都骂的祝婆子一家都给收拾妥妥帖帖。听说,祝婆子现在还没下床呢。听院里不少人夸你呢。”
“夸我?”江芝摸了下鼻子,“我觉得他们倒像是都在骂我。”
“瞎说。咱们家属院存着不少问题呢。你那举报信写的好,事儿办的也漂亮。”凌园长很喜欢江芝,比她年轻的时候,还有魄力。
“我耳边都是在听人夸你,还有人想举荐你去居民代表处办公呢。”
凌园长带她在办公室里坐着,跟凌园长聊了几句,江芝心情好了许多。
她以为凌园长在跟她开玩笑:“谁啊?”
现在大院里除了几个偶尔跟她说几句话聊几个八卦的婶子,其他人见她都恨不得躲着走。
凌园长一脸认真:“我们家老凌啊。”
“?!”
江芝捧在手里的杯子都忘记放下去。
她看向凌园长,凌园长依旧是满脸认真严肃,似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下一瞬,两人便齐齐笑起来。
“凌大娘,您又给我开玩笑了。”
江芝失笑,凌老爷子她也见过几次,每次都是被老爷子哼来哼去。
不过,她也不大理他就是了。
“真的。前几天真有人再说这事,他跟人下棋的时候也不好好下,说着就要跟人吵起来。”凌奶奶把自己洗得发白的蓝色小布包挂在衣架上,摇摇头,“老小孩,跟小恒一样,脾气死别,越活越回去了。”
两人在办公室聊得来,刘主任敲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人正笑的开心。
他心底一沉:“园长。”
“小刘来了,进来坐。”凌园长坐在办公桌后面,随意摆了下手,继续给江芝拿小零食,“你刚刚在外面想说什么呢?趁着江同志现在也在,有什么误会现在说出来,别积压在心里。”
刘主任看了眼正吃地欢快的江芝,又看了眼不把事情当一回事的凌园长,压着一早上的气终于爆发出来。
“园长,您做事有失公允!”
凌园长年纪在那放着,情商又高,对园里老师和小朋友都没什么架子,慈眉善目。
园里老师有什么建议或者意见也都爱当面跟她说。
凌园长一点儿都没生气,甚至还给刘主任递了个凌恒落这的巧克力。
刘主任很生气,拿着就要拍在桌子上,余光撇了下上面的标签,急刹住手,轻放在桌子上。而后,又很快地塞到自己兜里。
气势一鼓没做起来,也就松了两分。
“之前您说过,咱们是奔着一家专门做糕点的店去的,不能干其他营生、不能有挂其他招牌。”刘主任指着江芝,愤愤道,“可她那就是又卖卤肉又卖糕点!”
“他们那是独立的两个厨房,两个炉子,四个灶。”凌园长跟他们一起去看过,江芝的店比之前看的几家好太多了。
环境宽敞,干净整洁,底下雇的还有人,至少像个做生意的样子。
“再说,之前小江不也说要另找房子搬出去吗?”
“园长,你不能再被她偏了!”刘主任咬牙,像是忠心耿耿的臣子正拼了命地在唤醒年老智衰的皇帝,“她那是骗我们的!我都去问了,他们根本不准备搬店。之前说的地址和开业时间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