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下去哄都没能哄住。
最后,还得邝深一手拎着奶瓶,一手给她裹着个被子抱出去走走。
邝庭摇头:“性子可真像了深哥儿。”
糯宝在公社闹得不安稳,江芝在省城进展的也不甚顺利。
蛋糕店老板没想到是学技术的是个大小伙子,当下,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看。
江芝都恨不得给他立个字据做担保,可老板看了眼娄平,还是觉得不太放心。
刚见面的第一天,都准备把钱退给江芝。
这是江芝能预想到的最坏结果之一。
次日又商量了一上午,完全谈不拢。
本以为只需要把人送过来陪着待两天适应一下环境就能走的江芝,没想到,刚开始就断这了。
对于这样个刚放开的环境里,江芝也确实怪不了店主。
留在招待所两天里,她每天也是晚睡早起,带着娄平寻着之前顾秋谨给的地址颠簸跑着。
中间一度,江芝都觉得待不下去了,想着要不就这吧。
可最后,她包里装着的小糯宝照片,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直到最后,才找到一家蛋糕店愿意收留他们。人也不用娄平在那干满一个月,就只让跟着学半个月。
半个月之后,会不会就让他们走。
时间缩短了一半,态度也比之前坚硬许多,江芝现在就想一个已经坐上桌投了砝码的赌客,扎了本,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江芝挂念家里糯宝,没再犹豫,简单跟娄平商量过后,应下,付了订金。老板抽空带他们去看了下后面的杂货间,所谓包的住宿也就是个这么个狭窄地方,里面勉强只能勉强放下一张狭窄的木板。
关了店门就不能再出来。
跟蹲篱笆似的,不说娄平愿不愿意,江芝肯定就接受不了。
跟老板商量了番,她又花钱在他们家租了两个单间。
娄平心里藏不住事,搬行李的时候,忍不住开口。
“东家,您也住这么?”
“嗯。”
半个月,时间太紧了,对娄平这个根本没怎么做过糕点的生手来说,实在太过为难。
真的走到这个前后为难的绝境,江芝比自己想的还要果断,更为理性,甚至于能客观地分析得失。
准备退房的当天,她就找到萧静,歉意地跟她解释不能一同回去,并托她带封信给秦云。
写给邝深的,托秦云转交。
萧静早就玩够了,本来是打算多等江芝两天,没想到她时间那么长。
杜岩有工作,确实耽误不起。
一行人遗憾分开,萧静当天下午就动身回了公社。
与此同时,江芝跟娄平也开始了自己的蛋糕学习。
真的跟江芝同吃同住之后,娄平才觉出江芝的可怕之处。
厨房里一站站一天就不说了,有时候被老师傅指着脸骂,他都觉得难为情的事情,偏着江芝能面不改色听下。
从不辩解,也不上脾气,比他都能豁出脸,也更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中午时间紧,两人通常就是坐在店里台阶上啃干馒头。
馒头就水,江芝吞咽地毫无负担。
从开始的第一天,他就再也没在江芝身上看到过那些靓丽的衣服,都是简单的素色衬衫加黑色裤子。
头发也没有那么多花样,饰品更是一件都没,只绑一个粗粗的麻花辫在身后,素面朝天,却看着比他还要脸嫩。
不少人都以为他们是兄妹两。
“东家,”娄平给她倒了杯水,却见江芝眼不离她手上的小册子,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他看不懂的洋文,“喝点水。”
没跟江芝出来之前,没接触过厨房工作,他觉得那些东西是有手就能干的。
所以,自荐荐的毫无心理负担。
可他却从没想到,做个蛋糕还有这么多讲究。更没想过,一向高不可攀的江芝还有这么接地气的一天。
也就是从这段时间开始,他才在心里真正对江芝起了敬意。过往将近二十年的光阴里,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有韧劲儿的一个女的。
彻底打破了他们兄弟两原本对江芝固有的印象,不过就有点儿钱开了个店罢了
那是一个真正在用尽全力,努力且认真地过好每一天的女人,她的身上所有的光芒都源于那一份刻苦地坚持。
从此以后,在往后的道路上,他更是没敢再低看过任何一个女人。
他更知道,往往女人吃起苦来,都没男人什么事了。
江芝接过水,喝了两口,放松眼睛,视线放远,落在从她隔街对面的小女孩身上。
也是个穿着花裙子的小姑娘,看着比糯宝大些,头发绑成两个小揪揪,牵着家里大人的手,走两步就要低头摸摸自己的小裙子。
跟家里那个小闹人的一样,都是个爱俏的小姑娘。
江芝看着看着就有些眼热。
糯宝从出生开始没离开过她,她更是没离开过糯宝。
可如果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能为他们的生意带来更上一层楼的利益,江芝无论如何都是割舍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