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一声雷响,直接把葛仲给震得站起来。
“所有吗?”
“你接不住全部的价钱。”邝深心平气和,说的直接。
葛仲想了下,又坐下了:“也是。”
邝深现在手上涉及的生意是不少,里里外外那么多人能养起来,生意但凡小点都裹不住。
“那,邝哥,您想出给我什么?”
“郇米想要的生意。”他把桌子上已经整理好的小册子推过去,“里面从收货到运输,再到最后加工生产的都有,整条生产线都出给你,包括我手里的存货、仓库以及其他你会需要的东西。”
这是郇米之前舍着脸让邝深重牵线的生意,也就是之前童枕干一半跑路的生意。利润有多大,从郇米当时有多生气就能看出来。
不然,郇米之后也不会鬼迷心窍,做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蠢事。
葛仲不可能不心动。
他直直翻到后面,看了眼邝深给他的价格,心凉了一大半。
邝哥没说错,光这条路的生意,他接手里就已经有些吃力了。
“这个生意,我不转给郇米,只转给你。你考虑考虑。”
他这人骨子里就带着几分冷血,生意场上,他从不讲什么情面。
提前给葛仲透气,已经是他给的最大情分。
“最迟,”邝深晚上要赶着接江芝,略微迟疑,“明早,明早给我答复。”
“而且,我要现金结算。”
葛仲怎么出的屋子都记不得了,他只记得自己走出院子没几步,就在门口的小树林里飞速地盘算手里能用的钱。
像他们这种倒爷,钱也很少存银行。
安不安全一说,关键是没法解释每一笔的来历。
钱是勉强够的。但——
“还但个屁啊!”
葛仲记得自己脑门上冲,拼命往回跑的猛烈心跳声,直到再见到邝深,他才感觉到身体因剧烈运动而痉挛的不适。
他扶着门框,看抱在孩子在屋檐下走来走去,正哄孩子睡觉的糯宝。
“邝、邝哥,”他气都喘不匀。
邝深皱眉,总觉得他会吓到糯宝:“声音小些。”
“......”
葛仲接过俞越倒的一杯水,往肚子里猛灌两口还觉不解渴,一仰头,大口喝完。冰凉的井水入胃,消了暑气,他瞬间清凉起来。
“邝哥,生意我接了。”他眉目沾水,方见两分青年的清澈之意。
邝深点头,面上不意外,亦不见半分惊喜。
“三到五天内,钱凑齐带来。”
依旧是不近人情的生意“鬼阎王”。
院里实在是太热了,邝深摸了摸糯宝后颈,觉察出隐隐汗意,便趁她半睡半醒的迷糊劲儿,抱着闺女抬脚准备进屋。
葛仲在他身后,爽朗开口:“谢了,邝哥。”
邝深单手拍了下正趴在自己肩膀头上的糯宝,懒得搭理没记性的葛仲,背对着他,随意地挥了下手。
“赶紧滚。”
晚上,邝深抱着糯宝来店里接江芝的时候,店里已经没顾客了。
“邝哥,来了。”
娄平搬着个凳子坐在门口,正无聊地拿着扇子扇风,见着邝深,笑着站起来让路。
“邝哥,东家在里面盘账呢。”
“今天结束的挺早。”邝深看了眼街对面,还是零散有几个踌躇正往店里看的小年轻们。
“不是,是东家规定了时间,到点就关门。”娄平被糯宝分了颗糖,高兴地不行,没忍住,又多说了两句,“东家说,生意是做不完,不能把人给熬坏了。诺,对面都是刚过来,没让进的,还有些不相信,想等着再看看。”
“这怎么还真有跟着进来的。”娄平“哎呦”了声,也没空跟邝深说其他的,“邝哥,你往里面一直走,左边转一下就能看见东家了。我得先过去跟他们说一声,咱们这已经打烊不干了。”
他们没敢关大门,也是怕邝深以为他们提前关门,到别处去寻江芝去了。
毕竟,东家现在店是真多。
邝深随意点了下头,抱着糯宝往里面走了几步。倏忽,怀里的小团子开始“扑腾”起来,邝深敛去游离走的心思,轻抬眼,就看见了正坐在椅子上的冲糯宝招手的江芝。
“妈妈!”
糯宝闹着要下来,也不是一天不愿意走一步的小懒蛋了。她欢快地朝江芝跑过去,乐儿吧唧地跟亲娘腻歪在一起。
“宝贝,想妈妈没有?今天跟爸爸一起玩的开不开心呀?”
糯宝用力地点头,也不知道应的哪一个,瞧着是高兴地不行。
她把糯宝抱在腿上,习惯性地拍了拍她鼓囊囊的小口袋。
果然,里面瞬间就响起了糖纸的细碎声响。
也不知道邝深到底塞了多少,她手放上去都有些咯手。
江芝瞬间看向邝深,后者脚步一顿,罕见露出些微局促。
“忙完了。”
当着一屋子人的面,江芝也不会跟邝深再说这个,点了下头,脸上挂着和善温婉的笑:“快了,等他们最后核完账就能走了。”
生意干到今天,江芝是越来越舍得用人来减轻自己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