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人跑了。”
“谁跑了?”邝深很平静。
“给咱们验东西的老师傅。”来的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
那人是郇米推过来的, 邝深一直都是远敬着。临到关头跑了, 邝深都不知道该说这人胆子是大还是小。
童枕眼都气圆了,捋起袖子, 就等他哥一声令下:“哥,那鳖孙子跑了。”
“嗯。不是大事, ”邝深淡淡抬了下手, “你回去处理吧。”
“!”
童枕愣了, 下意识想拽他哥袖子, 又想起这是他哥这衣服比较脆,手伸在半空, 生生停住:“哥, ”
他想说“哥, 我不成”。可他刚开了个口,就看见他哥很快地退后半步, 还轻拍了下衣服。
“知道你意思,别紧张,扣子你嫂子已经缝好了。”
童枕:“......”
但凡他哥退的没这么快,他就信了。
童枕哽了下,试图再开口:“哥,我真不成。”
“不成也得给我硬着头皮上,这以后都是要交到你手上的生意。”邝深没人性不是说说的。他既然会带童枕年前走几遭,也就不会惯着童枕玻璃心。
他是真的会果断松手,让童枕直面各种情况。
“哥,我不想做这个。我也干不了这个。”童枕扒拉了下头发,声音闷闷地。
早几年,他还小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接受社会的恶就被邝深捡走了。这几年,过得也算顺水。在邝深面前,就一小屁孩,没多大志向,也没有奔着的方向。他哥就是他奔着的方向,就是想跟在邝深后面打下手。
没想过其他。
邝深拍了下他头,没时间看他矫情:“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你现在去把人给我找不来。找不回来,你晚上也不用回来了。”
童枕捂着脑袋委屈地应了声:“哦。”
邝深转身就要走,走之前,还是多教了他两句。
“那么大一个人不可能有胆子孤身冒险跑出去。找人的时候注意身边人。”
童枕是真打心眼里崇拜他哥,邝深给他开小灶指点两句,他都能高兴的找不到北。当下,又换了个脸,高兴起来,又开始兴冲冲立军令状:“哥,你放心,我肯定把人给找回来。”
“嗯。”
邝深简短应了声,没再说什么,微皱着眉,大步走了。
几乎同一时间,江芝跟子城中午到家。
刚进家,两人就被周瑛一人灌了一碗姜汤,糯糯也被抱着离他们十万八千里远。
吃过饭,小崽子被邝深带进去睡觉,江芝冻得直哆嗦,给自己换上最厚的衣服。还把邝深那条不能穿的棉裤,找了几块宣和的地方,剪下来四个方块,粗糙地做成了两套护膝。
时间不够,也讲究不了好不好看了。
下午刚到点,小崽子就醒了。江芝把护膝一人一套绑在她跟子城腿上。
屋外还飘着雪,地面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积雪。天依旧阴沉,雪花拍打,冷风呼啸,刮得人脸生疼。
周瑛几度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也只深深叹口气,给他们灌了满满一壶的姜汤。
江芝检查了下小崽子衣服,又给他找了个自己的围巾,不顾他反对,缠了两圈半,几乎要跟盖着耳朵的帽子缠在一起。见小崽子全身上下都武装好,只露出一双圆润润的眼睛,江芝满意了,还给小崽子带了盏煤油灯。
万事具备,江芝手一挥,颇有气势。
“出发!”
小崽子立刻就拉着她跑起来。
天太冷了,走路吃风。小崽子怕冻着江芝。
“慢、慢点!”江芝害怕极了,“路上有雪,滑!停、停下!”
她比不了小崽子,好歹二十岁出头了,也算一把老骨头了。这要是shuai...
摔了。
江芝麻木看着跟自己一起摔地上的小崽子,爬起来,先拍了拍书包上的雪,看里面的书没湿。松了口气,又高兴起来,原地蹦了蹦,跳着拍自己身上的雪。
可以说是很有活力了。
江芝不得不提醒他,地上还坐着个一把老骨头的她:“你能拉一下我么?”
“你,你起不来吗?”小崽子很惊讶,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事情。随之,他又担心起来,眉头都要皱在一起:“那你是不是摔着腿了?”
年纪轻轻地,怎么就站不起来了呢?
“......”江芝彻底放弃了这个跟他小叔一样脑子缺根弦的小崽子,自己撑着树桩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
还好裤子穿的厚,也没有很湿。
“你腿还能走么?”小崽子挪过来,隔着棉裤碰了碰江芝腿,左敲敲,右看看,江芝一度以为他是来挑瓜的。
而后,她就听见小崽子忧心忡忡地声音响起:“你这还有感觉吗?”
“......”
“没感觉了,”江芝隔着帽子rua了把小崽子,跑了几步,抓一把雪砸他衣服上,笑着逗小孩儿,“但就还能跑。”
小崽子愣了下,发现自己被骗了,小嘴高扬着,带着书包一颠一颠追上去。
“你别跑。”
学校就在大队里面,统共也没多远,江芝带着小崽子一路跑跑停停。直到了学校大门,小崽子脸上还带着因为刚刚砸江芝成功而露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