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会觉得痛。
许肆觉得很好笑，他这种人竟然还会有痛感，仅仅是因为一碗面被打翻在地。
一瞬后，又觉得这种痛是可耻的，犯贱的。
她没有爱过他，只是玩弄他。
现在不想要了，就随手扔掉。
他妈的他还在这做什么？就这么不要脸吗。
难挨的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半晌，许肆冷冷笑了下，手强硬而粗暴地扳过她的脸，使她看向自己。
“林落，你就这么喜欢践踏别人的真心吗？”他问她。
林落对上他狠戾的眼睛，“嗯”了一声。
她回答的声音很轻，甚至可以说是好听，看他的眼神却很空很冷，似乎真的毫无感情：“是，许肆，我就是这样的人。”
许肆又笑了，舌尖舔了舔上颚，手指用力地摩挲着少女白皙的脸，很快，林落脸上就浮了红。
“小时候被打被迫要做饭，老子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厨房……林落，在碰到你之前，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给别人做饭。”
林落睫毛颤了颤，眼睛泛起泪雾。
“当初我怎么会给你做饭，你就是个骗子，你那时说只能吃我做的饭，是不是也是骗我的？”
林落沉默了，她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行，你牛逼，你厉害。”许肆嗤笑着，然后忽然就倾下身，捏着她下巴狠狠吻了上去。
“唔…”
这个吻来的毫无征兆，林落蓦地睁大眼睛。
许肆吻的强势又带有惩罚意味，先是唇瓣，后是舌头。
林落开始觉得窒息。
她呜咽两声，头脑昏沉时双腿被分开，似是察觉到了将要发生什么，林落眼尾流下泪水，声音含糊地求他：
“许，许肆，不要，求你……”
许肆能清楚地分辨，分辨每一次从林落嘴里说出的“不要”是什么意思，流的眼泪是因为痛苦还是欢愉。
这次他也听出来了，然后，渴求褪去，许肆放开了她。
他停了下来，颤着潮湿的眼睫，看到的是少女那张浸满泪水的脸。
她在哭，似乎被吓坏了，身体还在发着抖，唇也被他咬破了，渗着点点鲜血，看上去可怜的要命。
就像一株要枯萎凋零的玫瑰。
许肆全身生出了真实又强烈的痛意。
他果然是个禽兽，刚刚想做什么？
“对不起。”许肆嘶哑道，背弯成了一个要被折断的弧度。
“可是落落……你太折磨人了。”
许肆低声说着，弯腰捧起了林落的脸，神情痛苦，“我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你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对我。”
“你绝情冷漠，毫不犹豫地抛下我上飞机……但同时你又这么脆弱，我想护着你，照顾你，一点苦都不让你受……”
“你告诉我……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好不好？”
车祸的画面开始不断地在他面前循环往复。
在他濒临死亡时，他以为可以找到一点生的希望，然而却只看到她绝情的那双眼和冷漠的背影。
听到许肆的话，林落流着眼泪，泪水不停地往下流，眼眶里满是水雾，分不清是因为痛苦还是害怕。
“许肆，对不起，可是你的出现让我很痛苦，像是噩梦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
说完，少女抽泣起来，肩膀不停地颤抖着，开始不停地和他道歉。
许肆彻底怔住。
面容一下苍白，那漂亮的眼睛也变得干枯而衰败。
“我怎么就让你痛苦，成了你的噩梦？”许肆难以置信地问，声音很颓，听上去很疲惫，“先走的人是你，林落，该有噩梦的人是我才对。”
说完，他抬手想摸了摸她的脸，但林落却偏过头，躲了。
很抗拒，很厌恶。
许肆的手僵在半空，几要抽搐。
瞬间，刚才释放出的所有情绪和脆弱都被收敛，一点都不剩。
许肆又成了嚣张又狠戾的许肆，嘴硬的许肆。
“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挺没意思的，你这种人没有心，怎么会懂。”
许肆拿起沙发上的外套穿上，拉链拉到最上面，五官凌厉分明，垂着眼看她，冷笑。
“林落，我有时候觉得你挺招人烦的，也不值得去爱。”
男人这句话从头顶飘来，落在耳边时，林落的心忽然像是被狠狠扎了一刀。
但是她没说什么，只是头低的更下了。
许肆皱了皱眉，眼里闪过片刻的心疼，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他双手插兜，用一副漫不经心的语调继续说：
“胆小又软弱，被人欺负也不知道反击，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逃避，身体不好又酗酒，动不动就进医院，脆弱的要命。”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这种人。”
“不可能的。”
许肆说到这顿了下，然后死死咬牙——
“林落，老子以后再回来找你，我就不得好死。”
——
许肆撂下有史以来最狠的狠话——咒自己不得好死……
然后就摔门走了。
看上去非常的凶狠，说的话非常的绝情，不留一点后路。
但是，当许肆走到飘雪的外面，当白雪裹挟着寒冷飘到他脸上，融化成水珠时，他心里的怒气和烦躁也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