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官员走后不就,段家的马车刚要掉头,突然一个脑袋滚落在地。马车里的那位总管听见动静,破口就骂:“狗东西,吃的满肚子油水,连赶车的本事都没了么?爷爷养你有个屁用。”
话落,碗口大的腔子栽倒进来,那总管没骂完的话,混着虚张声势的胆子一起吞进肚子里,“救……救命啊……”
“嘘……”一明媚少年探头凑到车辕前,笑着噤声,“别吵吵,正是饭点儿,你这一嚷嚷还当是谁家茶壶滚了呢。”
“你……你是谁!”那总管后退着害怕。
“你不知道我是谁?那你刚才还一个劲儿的喊我的儿?”少年看一眼断了气儿的马夫,招手叫那总管出来,“你这狗窝脏了,你出来,咱们太阳地儿里说话。”
那总管也不是没脑子的货,磕巴道:“你叫……你叫云来?”
“云籁。”云籁好心给他解释自己名字的来历,“我阿娘在雪山之巅听到了神女说话的声音,没多久就怀上了我,我是我阿娘的儿子,也是神女的儿子。”
“你……你是北边雪山里的人?”那总管惊讶问道。心中更是惊讶,苏家……竟然跟雪山的人有所牵连。
那……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云籁伸手拖一把那总管,教他搭着自己的力气跳下马车,又好心道:“从前是,现在不是了。神女跟我阿娘都答应了,教我下山来投奔我媳妇。现在我是我媳妇家的人。”
“你……你媳妇是谁?”那总管一身油腔滑调,以为这雪山下来的小子有问必答是个呆头呆脑的笨蛋,便哄着套话。
云籁眼神里的笑意更大:“我媳妇姓胡,按照你们后梁人入赘改姓的习惯,你也可以教我胡云籁。”
“那……你主子要你摸到这儿做什么?”那总管笑着从怀里摸出了一锭金子,热络的塞在云籁怀里,“好兄弟,咱们哥俩儿有缘分,你才从雪山上下来,也该知道咱们后梁的规矩,金元宝,好东西!有了这玩意儿,多少个媳妇你都讨得。何苦,去给一个奴才当上门儿女婿呢?”
“奴才?你是在骂我媳妇么?”
那总管看他眼底尽是笑意,也跟着笑道:“也不算骂,咱们好哥儿俩呢,我也……”
云籁笑着点头,指着一条巷子给他:“是好哥俩儿,那我就放你一马,你顺着巷子往前跑,我也不用刀,你跑的掉,我就放了你,再……下回再跟你讨金子花。”
“咦……好兄弟……”总管感激涕零,从怀里掏出了自己身上带的全部家当,塞在云籁怀里,头也不回的就朝六部衙门反方向的巷子里跑。
云籁在身后依旧笑靥如花,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摸出一支银簪,两步抄上房顶,刹那便追上了那总管,银簪入血,那总管应声倒地。银簪缀着两朵玉芙蓉,也被丢在血泊之中。
少年抬头看看天,鼻子轻轻嗅了嗅,雪山下的太阳,温暖的像他媳妇的手。
*
傍晚,六部衙门后发现了一桩人命案,死的是段国舅家的一个跑外事的总管,五门提督的差官拿着现场凶器去查,最后竟将凶手锁定在了六部衙门的一位大人身上。
段国舅与六部衙门比,五门提督赵大人亲自带着差官上门,与陈首辅说了好话,押着那位‘热心肠’的大人出了六部衙门的大门。
第105章 V更新
六部衙门的人命案传到了宫里,段太后气的摔了个杯子,太监来禀,说是国舅爷来了,抬眼便见一顶细竹编软轿由两个小太监抬着过来。
“哥哥!”
段太后父母早亡,自小便跟哥哥两个相依为命,段国舅年轻时候是混账了些,跳宝案子,混混、无赖也都做过,可待她这个妹子却是不错,别人家穷到揭不开锅,卖儿卖女的多了去,可段国舅宁肯挨打混口饭吃,也没动过他妹子的心思。加之段太后少时容貌不错,也有牙婆子瞧上,要拿高价同段国舅买要把人送去青楼,都被段国舅毫不留情的打了出去。
就来后来送她进宫做小宫女,也是段国舅在外头犯了事儿,仇家寻上门,要讨他妹子给一大混混做十三姨太,段国舅自知护不住了,夜里翻墙出去抢了十两银子,买通了内侍省的一个老太监,才叫他妹子顶了一个缺卯宫女的名额,把人给送进了宫,做了最末等的浣衣局奴婢。
在段太后心里,除了儿子,就数段国舅这个兄长最重要了。段国舅虽多不成事,可他妹子做了皇帝的嫔妃,他外甥又是太子爷,身份地位自然水涨船高,后自小皇帝登基,得段太后庇护,段国舅也跟着成了人上之人。
“娘娘……”一进门儿,段国舅就哭腔拉住段太后的手诉苦,“他们杀了我的人,这就是打我的脸,打了我的脸,就是打娘娘您的脸,也是打我那大外甥的脸!他们这是待后梁江山不敬,他们是存了要造反的心啊……”
段国舅像一壶烧开了的滚水,吱哇乱叫着把死了一对儿奴才夸大到有人意图谋害后梁江山社稷。
“不敢的,哥哥他们不敢的。”段太后很有耐心的摩挲着他的脊背,稳住了他的情绪才叫人将其抬到软塌上,又拿凭几,小心翼翼的伺候。
“他们有什么不敢?他们连我都欺负了,我的傻妹妹啊,他们欺负你哥啊……苏家欺人太甚啊,那苏南枝根本没有把你放在眼里,更没有把陛下放在眼里!”段国舅捶着软塌,宛如一个妇人般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