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疯子却笑着婉拒了她的请求:“小祖宗哎,我都说一百遍了,你是万人之上的命,是老天爷赏的天命,别说是我了,就是我师父来算,他也算不出天命的走势。”
“那……我要杀想杀了那负心汉,改怎么找他?”
李疯子从炭火堆里扒出个小红书,剥了皮,拿干净的树叶子裹着,分她一半儿:“红薯甜丝丝的,你吃心儿,不好吃的给我。”
那天的红薯热腾腾的,黄心儿里透着红瓤,红薯皮烤的黑黢黢的,树叶子冰冰凉的,吃进嘴里,甜丝丝的。回家的时候,她把李疯子烤好的红薯全带走了,几个哥哥都尝到了,七哥吃的最多,还蹭花了脸,被赵姨娘提着耳朵骂了两句。
原来……
李疯子不是占卜出来,而是不想占,他也是那人派来的。
苏南枝情绪低沉,连带着看陈志高的时候也不待见起来了。
……
“烦死了,你不要在我跟前晃荡,吵得人心烦。”
“我……”陈某人一脸无辜,“我都没有说话……”
“眼睛烦。”苏南枝瞪他一眼,心里的气还不顺,丢下手上的书,扑到美人榻上捂住他的眼睛,“你也不准看我,更叫人烦。”
“那待会儿去上房吃团圆宴,我还能去么?”
明儿就是大考了,明天天一亮,苏季苏春两个就要进贡院了,九天六夜,便是中途回家的两趟心塞在嗓子眼儿上,也没心思再吃喝说笑。
寿安郡主发了话,叫他们兄妹几个今晚都在上房吃饭,一个也不准缺席。
“你自然要去。”苏南枝道。十二哥最疼她了,她若是一个人去上房,叫十二哥误会他们两个吵了架,影响到考试可怎么办?
男人拨开她的指头,从缝隙里露出一只眼睛,眨了眨道:“你不能因别人的过错而牵连到我身上,这是不对的,待会儿母亲见你又对我板着脸,问我缘由,我该怎么解释?我总不能说天降横祸,是我命中有这一劫?”
“真讨厌,你怎么活像一个道士?”苏南枝两只手从他眼睛上拿下来,又去捏他的脸颊,将他的嘴巴捏成鸭子的形状,“道士不招人待见,你给我好好说话。”
男人故意跟她唱反调,学着《西游记》里镇元大仙捉到唐僧时候的强调台词,道:“施主,贫道稽首了。”
“不准说!”苏南枝笑着堵他的嘴。
男人左右闪避,扭着脸不肯屈服,继续学镇元大仙的语气:“你那徒儿盗我人参果树,可恶!泼猴!泼猴!泼猴!”
他在指桑骂槐,苏南枝又不是傻子,岂会听不出来,坐直了面对面将他按住:“好啊。你这个坏东西,竟然敢骂我!你才是泼猴呢!你是泼猴!”
陈志高意味深长道:“我又没有听人两句话就犯了恼,迁怒于人不说,还叫嚣着要去倒灶。”
这话仍是意有所指,孙猴子听了清风明月两句闲话,迁怒于树,而苏南枝这会儿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也是因着李神仙的缘故。
“你是活菩萨,活圣人,那你怎么也挑起我的毛病了?”苏南枝笑着道。
“我这是家里的夫人教的好,我慧根深,灵性大,一点就通,你要是挑我的不是,就是挑我夫人的不是。”他笑着将捂他嘴巴的小手吃进嘴里,呜咽叫嚣,“挑夫人的不是,你敢么?”
“噫——”苏南枝嫌弃的抽手,在他心口衣服上擦了擦,“脏死了,我又没洗手。”
“你刚才干什么了?”男人问。
苏南枝努嘴,朝隔壁间的书桌示意,“写了两张大字儿,一手的墨臭味儿,你没尝出来啊?”
陈志高抿着嘴,似是在认真回忆,突然,他凑上去咬住了她的嘴,砥开她的牙齿,使坏的用舌头在她口腔内搅动,直到她快没了呼吸,不住的推搡要他走开,他才笑着饶她一回。
“乖乖,这回儿你吃了,你尝出来墨香味儿了么?”
“我尝出来你姥姥!”苏南枝气的口不择言,恶狠狠的磨着小牙,抱着他的手也啃了一口,“疼不疼,疼不疼!”
男人倒抽一口凉气,看着小手指连带手掌上的大半圈儿牙印儿:“咱们不是闹着玩儿的么,怎么还真咬呀?”
“闹着玩儿就能说亲就亲?你是狗么?那么喜欢啃人?”
苏南枝话才说完,就见琼玖进来,叩着门框,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对面抱着的两个人,再加上小姐才说完的那句‘你是狗么’。
琼玖咬紧了嘴唇,克制住脸上的笑意,眼睛飘忽忽从两位主子身上移开,心里却暗暗佩服两位主子恩爱甜蜜,怕是府里马上就要添丁进口了。
“有什么事儿?”因着某人自成亲一来总是不合时宜的得寸进尺,苏南枝丢脸的次数多了,反倒是无所谓起来,只要她不觉得害羞,那就是撞见的人自己羞。
琼玖双手奉上抱鱼双锦鲤信封:“平江府常家的信,是咱们家出海的商船捎回来的,说是他们的人在内海口上等着,送了信,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苏南枝接过信封,看了看两端完好的封泥,才小心拆开。
信果然是常娆亲笔所写,上头没落红印章,末尾却龙飞凤舞的落了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名字——海夫人。
平江府常家一向以低调平庸著称,若不是她有幸能参与其中,怕是这辈子都想不到那位传言活在海外仙山的海夫人,就是平江首富常德利,不光是个面上畏首畏尾的人,还是个男的是个小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