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芜音在原地停留了片刻,静静看着月亮,忽然意识到,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这样放松的时候了。
进到屋内时,留在屋中的绿朱立即递上来一块玉牌。
她瞥过一眼,问,“人在哪儿?”
这里不像公主府,虽然夜里很少有人走动,但毕竟人多眼杂,周围也没有什么能隐蔽的地方。
“摄政王说,殿下若能见他,把窗子打开就好。”
“那就去把窗子打开吧。”
萧斐这个时候请见,要说的多半是皇庄之事,他们明日再在这里待一天,后日一早便要回京,皇庄的事也要在后日立即开展行动,这中间不能出任何岔子。
挨着一丛绿竹那侧的窗子打开,绿朱在屋内准备好茶水,退出门去,与绿拂等人守在四周,以防有人窥视。
卫芜音走到窗边,向外看出去,风将竹叶吹得沙沙响,一墙之隔的另一边一片黑暗,若是被不知情的人从外面看过去,好像屋内的人已经就寝了一样。
她没有一直在窗边等着,看过一眼以后,回身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半杯茶,慢悠悠的品。
窗边传来响动,萧斐利落的从窗外跳了进来。
“看不出来,”她搁下茶盏,“你倒是有当梁上君子的天赋。”
“殿下过奖了。”萧斐进来以后就关上了窗子,将带过来的东西放到桌上,示意她看。
纸上画着京中地图,在一些主要的地方都画着奇怪的符号,“这又是什么?”
“是京中适合做埋伏的地点,着重画出来的路线是殿下平日里常走的。”萧斐将图上标注一一指明。
萧斐这样说,她便明白了其中用意。
等到他开始着手收回皇庄以后,她也要出面安抚宗室,他们两人势必都要承受宗室的怒火,若有极端情况发生,宗室里有人想要泄愤,破釜沉舟,的确能做得出派人伏击他们的举动。
所以他提前摸清路线,排查四周,做出可能的假设,而后提前示警,让她有时间布置下去,让护卫做好应对。
“多谢。”她收起地图。
事情说完,萧斐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卫芜音看着他道,“这里院落之间离得近,你就不怕被人看出端倪?”
萧斐却道,“微臣来了这么久,殿下还未赐微臣一盏热茶呢。”
卫芜音直接把一整壶茶都推了过去,“喝完快走。”
萧斐坐着喝茶时,她坐到妆台边,拆下之前简单绾好的发髻,拿起牛角梳慢慢梳理长发。
忽听身后的人说,“殿下的隔壁住着太子殿下,微臣那边与杨仆射相邻,这两处如今都已经熄了灯,微臣的屋子也已经让人做出就寝的模样,殿下若要留微臣……”
卫芜音放下牛角梳,走回他身边,提起茶壶往自己的茶盏里重新倒上茶水。
萧斐一直在观察她的反应,她刚刚走过来的时候,还飘了一绺发丝在他手上,有轻柔的痒。
他看着她倒茶的动作,一时猜不出她是同意还是拒绝,只顺着她拿起茶盏的手,看到温热的茶水漾在盏壁。
看她晃了几下茶盏,并不喝,转手却把茶水倒出去,而后指着被泼出去的水泽,含笑问他,“知道这是什么吗?”
“是什么?”他随意扫过一眼,目光仍落在她身上。
卫芜音把空盏往桌上一惯,揭开谜底,“是你想的美事儿!”
……
卫芜音前一晚没有留萧斐在屋中,萧斐应该也是被拒绝得多了,早已习惯,“自荐枕席”不成,他和往常一样恭敬告退。
但白日里却一整日也没见到他。
据她所知,萧斐这些天在骊山可没闲着,宗室里不少郎君约他进猎场打猎,官员中也有不少人等着与他商量事宜,他那边的院子基本上来往的人就没断过,可今天却安静的不同寻常。
让绿拂侧面去打探,最后从青桐那边问到些消息来,说是他家主子今日觉得身子不爽利,想歇一歇。
卫芜音听到这里,下意识往萧斐院子的方向望了一眼,心想:昨晚看着还好好的,他怎么突然就不爽利了?
到下午时,卫深忽然兴冲冲来见她,想请她来做个裁判。
一问才知道,这几日席玉、卢九郎都在和他们一起打猎,以往大家比的都是谁最后打的猎物多,比来比去着实没什么意思。最后还是席玉提出来,可以用军中训练敏捷力的法子,让众人从四周抛出猎物,留在场中的人不光要猎取猎物,还要阻止对手猎到猎物,最后看谁手中的猎物最多。
这个提议得到了在场众人的一致通过,席玉和卢九郎是一定会上场的,府中其他护卫一商量,推出他们当中本领最强的卫深代表大家参与比试。
卫芜音欣然同意,到卫深他们选好的场地时,就看到周围关着许多刚捉来的猎物,席玉和卢九郎均是身着劲装,坐骑同样神骏。
看到她来,卢九郎当先跳下马来,洒脱的与她行了一礼。
席玉也下马走过来,稍有些拘谨的与她见礼。
隔了多日未见,席玉看起来似有些消瘦,想来是因为萧斐交代给他的事不好处理,让他费了不少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