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至今无人传召。
……
何奉御奉旨前来公主府中看诊。
卫芜音昨夜的伤口只是简单处理过,到何奉御来之前,也只是换过一次药,这会儿看过了次都堂的抄件,心里记挂着昨晚刚带回来的三百护卫,正要去看,无奈被何奉御堵在了屋内。
“殿下如今宜静养,外面天热,走动间既不利伤口愈合,也容易牵动伤势,便是再紧要之事,也请殿下以贵体为先。”
若说这话的是常来府中的御医,卫芜音倒也短暂的当成耳边风,先办了事再说;
但这位是专为元康帝看诊的奉御,今日又是奉旨前来,她不好不照办,只能委婉的打着商量,“何奉御说得对,但是我若有十万火急之事,只能出门走动的话……我不自己走,坐轿可行?”
何奉御叹了一口气,以前陛下操劳国事时,也时常不顾病体,如今晋阳公主监国,的确会遇见底下人难以处理的事,听到这话,只好点点头,“不过殿下也还是要注意,不要牵动伤口。”
有了何奉御这句话,卫芜音坐进小轿里,来到西边安置护卫的大院落。
晋阳公主府占地广阔,如果按前朝坊市的布局来算,这里同样占了约有半坊之地。
府中原来只有卫深在内的二十名护卫时,府中大的院落空地就够他们日常活动的,如今多了三百人,住所上安排起来倒是容易,但要让这么多人同时聚在一起操练,就需要拆掉这里原有的布局,建成一大片平地。
这样破土动工的大事,卫谦即便身为公主府长史,有统管府中事务的职权,也不敢独自做决定,因此趁着卫芜音前来西院,他也一起陪同在侧,等待听从公主的指令。
因为没办法让三百多护卫同时聚在一起,卫芜音前来见他们时,就需要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走。
好在卫深事前已经交代过这些人,新来的这些神武营禁军虽然对晋阳公主多有好奇,但也都规规矩矩的。
一开始,这些护卫还在为自己不再是禁军的一员而失落,但在进入公主府以后,听卫深讲了府中待遇,纷纷觉得,比起难出头的禁军大营,公主府的差事小,人又少,晋阳公主又是朝中一等一的实权公主,跟在这样的公主身边,自己也非常有面子,因而每个人都对今后的日子满是盼望。
整个下午,卫芜音一直在西院打转,见过府中这些护卫以后,又定了要拆除重建的地方。
到晚些时候,卫谦带着粗略计算过的账目来给她看。
薄薄的一张纸上,所载数目却是惊人,卫芜音突然觉得,昨晚父皇给她的那一千食邑,有些少了。
府中到处都要用钱,她看着手里那一长串账单,心里有了个主意。
“去把人接来吧。”
……
是夜清风微雨,萧斐比预想中来的要早一些。
今日随他前来的是青梧,因着外面还在下雨,青梧也被安排进一处屋内避雨。
府中为动工粗略所拟的账目就留在了卫芜音这边,卫谦则回去继续与众人一起继续计算账目细节,以计算动工具体所需的支出。
萧斐来到书房的时候,卫芜音正坐在书案边看着什么。
他走过去的时候刻意放轻了脚步,不曾引她注意。
等到稍稍走近一些时,忽然看到一只小巧的香炉被随意的搁在书案一侧的翘角卷云架上,香炉被做成一只狸猫的形状,约莫指尖大的小香塔放在狸猫的头上,溢出的烟却缭绕着向下,从狸猫的脚下冒出来。
远远地望着,那小狸猫就像是脚踩祥云一般。
着实有趣。
一直到他走近书案这边,卫芜音才察觉到他来。
抬头看过去,萧斐今日穿着一件群青色襕袍,衣上织锦,绣的缠枝莲纹,每一朵莲瓣上都以细的金线勾勒,烛光一晃,熠熠生辉。视线向下,看到收束的袖口,其上缚着护臂,腰上束着一条嵌银腰带,腰间空着的位置原本系着一块玉佩,此时这块流云纹日晷暖玉正安静的躺置在她的手边,暖玉的下方是一张被她随手压住的纸。
“殿下在看什么?”
萧斐站在书案前,明明他一低头就能看到纸上内容,却很是守规矩的并不乱看。
卫芜音将暖玉下压着的纸抽出来,往他跟前一递,目光却仍落在他那一身奢华襕袍上,“你这身衣裳倒是不错。”
萧斐接了那张纸,目光一扫,看着上面庞大的数额,心中了然几分,口中应道,“微臣幸得殿下召见,不穿好些,如何能让殿下高兴?”
卫芜音饶有兴致的看向他的眼睛,“本宫高兴与否,你当真这般在意?”
“殿下言重了。”
萧斐放下那张纸,直觉她这话里话外都藏着圈套,待要辩些什么时,目光落在她脸上,忽地察觉到她的脸色比平日要苍白一分。
这时候才终于确信,她昨晚当真是受了伤。
恐怕她就是因为伤重才不曾上朝,并非托词。
转而问道,“殿下受了伤,为何不叫微臣来看看?”
这样问的同时,又仔细打量她一番。
这一打量才发现,她穿着的那件雪青色坦领半臂的一条浅白领口,竟是纱布包扎缠绕后不曾被遮住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