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涩了一下。沈叙,你是一个人面对这种自我怀疑的吗?
我还了他一个轻吻。
“我欠你的。”我低声说完,拉上面罩,整理自己的东西去了。
起身转头间,我看到他的眼里一片了然。
我可以的,我想。
因为他可以,而且他相信我可以。
--------------------
番外分卷可能需要自己点过去看,辛苦包被们么么啾。
第75章 独自暗中明
人总是对未知充满了恐惧。当未知变为已知,又会回过头去嘲笑当初的自己,为犹豫和踟蹰感到羞耻。
所以我很感谢沈叙,他及时地阻止了我浪费时间于没用的预想。
因为一切比我想象的顺利太多。
从前在揽月阁里的分娩都是撕心裂肺的。当事人要么不省人事,要么整个人淹没在血泊里,以至于我对新的生命诞生的过程充满了带着胆寒的敬畏,总觉得冥冥之中有恶意的嬉戏。
这么安稳的过程,我还是第一次见。以至于月光洒下来时,我的膝盖都有些颤抖。
想给这圣洁的光磕一个,谢谢它保佑且思,几乎没有收到过分的痛苦就拜托了这份折磨。
过分的感激揣不住时,触手可及的每样东西都是神明。
这个孩子降临于子时。
呱呱坠地时,且思闭上了双眼。我的骨刃几乎不需要用力就割断了脐带,包被是方婶带来的,暖暖的秋香色。
她没有睁眼,我也没有抱给她看的意思,闪身出了厚重的门帘。
方婶抱着胳膊看月亮,那个管事蹲在地上靠着墙打盹。
他叫啥来着……
无所谓了。
听到孩子响亮的哭声,他们二人围了上来,一个伸手去触孩子的脸颊,另一个哗啦啦翻着手里的簿子。
“我们去大堂吧,那里亮堂,”我对管事说,“方婶,就拜托你看着且思了,一有什么状况立刻喊我。”
她背过身的时候揩了揩眼角。
一进大堂,我的目光就和沈叙交错。他迎着我微微一笑。
我把孩子递给他。
和我别扭又畏手畏脚的动作不同,他揽着孩子的姿势随意又自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能感受到那个怀抱比我的更温暖,这孩子竟然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我坐到了他旁边。
管事十分具有自主性,在我们对面落座,抄起沈叙的笔,对着滴漏抄时辰。
“子时三刻,”他念到,“好的,那么,叫什么名字?”
说完,探究地看着我俩。
“谁叫什么名字?”我反问道。
“这个小孩,叫什么?”他从笔尖揪出一根杂毛。
早点问啊,真的是。
我起身准备去问且思和方婶。
“哎哎哎,”他叫住了我,“之前不是说了,这个孩子充捡来的,养在谷里吗?”
“对啊,”我说,“那也是她的孩子啊,她来取名字很正常吧。”
“现在已经不是了,”他答道,“这个孩子和山下那家人没关系了,谁捡的谁起名,你赶紧想想吧,已经很晚了。”
啊所以算是我捡的??
沈叙拉了一下我的袖口,示意我坐回来。
孩子已经睡着了,管事接过去看了一眼,抱进自己怀里。一会带下山就会交给有经验的婆婆们。
不知道下一次见会是什么时候。
“让她起的话,以后她会知道哪个是自己的孩子。要想让这件事对她影响最小,还是按他说的做吧。”沈叙凑到我耳边说。
我硬着头皮,盯着烛光摇摇晃晃。
拜托,上一个让我取名的对象还是一只猫。
“那,应该姓啥呢?”万事开头难,取名也解决一个开头吧。
“一般谁捡的跟谁姓,”他答道,“反正其实成年了也可以自己改,你随便取个什么都行。”
怎么可以随便呢,我轻叹口气,大家的名字都承载了父母的期望,这个孩子注定一个人长大,但也不能让他连一点关切都得不到。
但是脑子一片空白。
面对对面投来的期待目光,我开口道:
“我决定,呃,我决定把这个命名的权力交给他。”
说完,我一指沈叙,他刚拿起茶杯,险些呛着。
期待的目光拐了个弯,转到他脸上。
他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又不好继续推诿回来,抿着嘴唇。
“不用这么纠结吧,”管事用笔杆敲击着桌边,“选个意思好的字,或者你有什么愿望,都可以。谷里每年收那么多孩子,取个含义不差的就行了,快点吧,我也不会哄孩子,一会在路上哭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愿望啊,”沈叙接着他说道,“那倒有很多。不过不管是关于谁的愿望,都得自己来实现。”
声音不大,恐怕只有我听得到。
我侧过脸,正赶上他笑了笑。
“就叫沈愿吧,”他提高了声音对对面的人说,“没什么具体的期待,祝他愿愿遂心吧。”
他点了点头,记了下来,收拾东西就飞一样地走了。
沈叙微微闭上了眼,想必是累了。我今夜肯定是不能睡的,只叮嘱了他几句,就去了后院。
靠在且思的门外,我听到方婶的声音慢悠悠的,像在讲一个故事,这个故事会把她的女儿送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