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才知道,”她神秘兮兮地说,“王爷捡我那天,就是他和娘娘的新婚,娘娘说了,我也算是她的好彩头。”
我听了奇怪:
“新婚日怎么还得后来听说?”
“嗨,娘娘是王爷从京城接回来的,路上走了好些日子呢。回来以后娘娘病了一阵,然后才拜的堂补的礼。大家都觉得那天才是王爷成亲的喜日子。是娘娘后来私底下告诉我,王爷去接她那天已在京城办过礼了,只是匆忙得很,也算是新婚,后来这个,才是补的。”
我翻着锅里的甘草片,表示理解。又提到她早先的雇主,听了一耳朵牢骚。
“那家主子才好笑呢,说我什么都做不得了,白赚工钱。娘娘就从不这么说,这里的什么事我不照样做?还不是做得快着呢?”
她说着,还把那只四指依次短下去的残手伸到我跟前,炫耀似的挥了挥。
我诚心诚意地点了点头,把锅铲交到了她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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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千字!补上昨天的空qaq
另外想说不管是这篇还是以后相关的坑,都是架空的设定,所以各种东西的称谓、官制政治、诗词歌赋一类都是特地做得很模糊或者自己瞎搞的,大家不用认真对比年代啥的,大体上正确且逻辑通顺就行(*´I`*)
第131章 万叶待沉钩
甘草浸了蜜,还得在锅里闷润一夜。我交代浓翠晚间还得开锅翻一翻,她却说一会饭后嘱咐另一位娘娘的侍女。
“我晚上就回家了,等随筠来了,我跟她说。”
她这样告诉我。
还说着晚饭的事,就有一妇人来传话,说是娘娘那边刚喝了药刚觉得好些,想睡下,没法陪客,请浓翠照应我们,自便罢了。我自然没有意见,索性帮着打打下手,一会再回去与沈叙一同用餐。
“那两位婶子也是娘娘这里的人么?”我回想起她们的脸,问了一嘴。
“她们啊,”浓翠把粥分进几个碗里,“她们不是,只是听说娘娘不舒服就来府里帮衬着罢了,我们娘娘性子好,城里的人家基本都认得,平日里也会定期请她们来喝茶聊天,所以生病的时候她们总是积极得很。”
又想了想,继续对我说:
“非要说的话我觉得我和随筠也不完全算是。从前我在庄家那里做下人,吃住一应在主人家,随叫随到,什么都得做。按说我们这虽是偏远了些,到底也是正经王爷王妃,伺候起来更应该仔细些,可是娘娘和王爷都不怎么在意那些规矩,还特意给我和随筠定了时间,我白天在这里,她晚上来……”
我帮着把酱菜匀到小碟里,听得马马虎虎,随口回道:
“每天晚上来当值也够辛苦了……”
“那倒也还好,你见到她就知道了。”
沈叙又开始研究他带来的那些资料,所以饭吃得匆忙且沉默,只粗略过问了一下药效,就神游天外不知所往了。
北地的夜来得早,方才还是轰轰烈烈的黄昏,一顿饭没完,寂寥的黑夜就垂了下来,盖住了窗。我替沈叙点了灯,就收了碗筷想送回厨房。
甬道上正走着个一身黑袍的人,融在夜色里,若不是她正用手里提着的灯去点栏杆上的小灯,我只怕会把她当成什么东西的影子,吓上一跳。
不过想想,我也是一身黑,她也就比我多了一条黑色的面纱,谁比谁吓人倒也说不好。
我摸了摸脸上遮盖用的脂粉,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她看到我时,摘下面纱来给我打了个招呼,然后等我走近了些才继续动身,帮我照着亮。
“娘娘说了要好好照应一下你们,”她边走边说,比起浓翠,话又少又短,“我叫随筠,夜里就在娘娘屋外,你们有需要随时来找我。”
进了厨房,她就脱下那一身黑挂在一边,露出里头寻常的衣裳。
大约是感受到了我略带好奇的目光,她转过来对我笑了笑,解释道:
“我天生有怪病,晒不得阳光,不然身上出燎泡疹子,难受得很。傍晚出门也得小心着点,所以得披这不透光的袍子。”
我想了想,那确实适合夜里当值。
又把病情和用药给她交代一遍,往回走时,丝丝凉意从脚底窜上身,提醒我时候不早了。
月亮也出来了,静城的天高远而旷阔,无云无雾,这月的清辉被余雪一映,仿若是深梦中的白昼,万物得见,却蒙着细腻的轻纱。
沈叙已经在榻上坐着了,他没有把灯带过去,而是打开了窗,就着月光与雪光,垂头思索着什么。
华练染青丝,冰轮映珠眸,我总是偏爱他沉静时的侧颜,褪去行动不便带来的异样和身处寻常人间的扎眼,只把最单纯的倾慕和赞叹留在我眼里。
欣之赏之,我心悠悠。
听到我靠近的声音,他转过来随我笑,把自己坐过的稍暖的地方让给我,自己又往窗边靠了靠。
算不上热的体温,只在枕上留下小小一片安息之所,被里依旧是冰冷的。
我叹了口气,滑进被子,搓热了双手去捂他那一点左腿,手掌包裹中,能感受到孱弱的肢体慢慢转暖,也逐渐活泛。
沈叙低头看着我,目光灼灼。
“沈叙,这里不好么?”我忍不住问道。
“怎么这么问?”他眼睫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