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说笑笑，都在谈论什么？
为什么过去一年多了，那么长的时间，他还是没有离开虞轻轻？
虞轻轻对身边的人那么好，对他好得这样超乎寻常，难道还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阿珩。”
“阿珩？”
“在想什么呢？”虞轻轻的声音传来，对上她的目光，闻远渡沉默地抿了抿嘴角，他像个反复的不倒翁，情绪一时大起又大落，突然起兴刨挖着过去的时光，一定要翻出那些曾经硌到他脚底的贝壳。
他尝到了碎裂在心底的酸涩的滋味，就像岩浆滚烫，让他无法安静。
闻远渡看着大屏幕，睫毛动了动，像是不经意间突然问：“郑山前辈提过闻远渡吧，你呢，你觉得他怎么样？”
这是他第二次主动提起闻远渡，虞轻轻猝不及防，随即心虚地抿了抿唇。
但她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她就不能说太多闻远渡的好话。
阿珩他和闻远渡长相如此相似，这种微妙的平衡，或许暗藏着无声的比较，虞轻轻以为她懂。
“你说闻远渡啊，他这个人挺、挺好的。”虞轻轻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含糊，什么心地很好、不争不抢、大家都喜欢他，总结：他是个好人。
虞轻轻越说，闻远渡的脸色越不好看。
真的是所有人都喜欢他吗？
一个躲着他的人说所有人都喜欢他，再看虞轻轻看着地面都不看他的眼神，闻远渡还不是瞎子，她就是在说一点都不深入的、浮于表面的客气话。
“算了，我问你干什么呢？”突然泛起的低落，就像是过度呼吸造成的刀片，一下下刮伤着肺叶。
他站起来：“其实无论闻远渡做什么你都没有感觉吧，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好人而已。”
难道不是吗？她的答案已经很清楚了。对待他闻远渡和对待身边助理迥然相异的态度，还有从来就不会主动联系的聊天页面。跟随着这些比较，好像有什么被遗忘的东西要破壳而出，只等他再往前探，就能够解开那层薄纱。
他做得难道不够吗？没有在她心里留下哪怕一点儿更深的印象吗？
但闻远渡不想问出口，他不会问出口。他不想变得那么可怜。
“你怎么了？”
“阿珩？阿珩！”
闻远渡不仅不说话，而且走了出去。他骤然爆发，虞轻轻不知道她错在了哪里，她追了上去，急急忙忙解释。
“我不是说闻远渡不好！但是不管他怎么好，都和我没有关系！”
她可真行啊。
闻远渡停下来，头一次这样冷地看着她：“够了。”
虞轻轻不理解，为什么她表现出对闻远渡敬而远之的态度，他脸色就不对了。但虞轻轻知道，她不会把误会留到明天。
“我其实对闻远渡了解得不多，但是像闻远渡那样的人，他那么有才华，又那么有前途，有的人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子，随便做什么就能获得大获成功，你说，我和他会是一个世界的人吗？”
闻远渡愣住了，快要想清楚的事情突然被打断，然后迅速被虞轻轻的话撷取了心神，他的声音发涩：“你以为他就是那么容易的吗？”
“大家都是这样看的。”高岭之花闻远渡，谁又说不是呢。
虞轻轻记得，上一世直到她最后的记忆尽头，她都没有听说过闻远渡有什么公开的女友和恋情。
他依然是那个被粉丝被关注，被大家所喜欢的高高捧在电影神坛上的闻远渡。虞轻轻并不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例外。
有的人合适的偶像、当目标看着，不合适作为身边人。
“其实他给人的感觉很飘渺，很不真实。”虞轻轻在说闻远渡，“你会意识到就算他想对谁好，大概只是他突发奇想，像蜻蜓点水短暂停留一点时间，然后你几乎可以预见到他会离开。”
说这些话虞轻轻并不好受，一字一句像回旋镖一样扎中了她自己。
能预见不能长久停留的人又何止闻远渡一个人，但虞轻轻心里唯一可以宽容的机会已经留给闻远宵，再也分不出给其他人了。
虞轻轻咽下心里的不好受，继续说：“你说我这个人很乐观。但我也不是盲目乐观，我有自知之明。我还有理智，乐观并且理智着。”
闻远渡突然抬起眼：“你怎么就确定他一定会离开？”
突然拐到这样的问题上，整个进展有些奇怪，但虞轻轻急于解清误会，也顾不上想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他既然问，她便答。
“难道、难道不是吗？有所保留还是毫无保留，是认真谨慎还是一时兴起，隐隐约约，是能够看得出来的。”
闻远渡像是被一剑戳中了心脏。
虞轻轻的话像是一记明牌，直接穿透了他一层一层套上的壳。
他把自己伪装得太好，架得太高，他骗过了所有人，自然不要怪别人竟然看不穿他。
明明是想要靠近，却带着放不开圈起的篱笆；明明是喜欢仍然对她时刻带着怀疑审视；明明想要真心却又守着自己的秘密不言不语；明明还未全心以待，便因对方对自己不够重视耿耿于怀。
他以为他已经表明自己了，但他也曾经吓她、憎她、怼她、笑她，他下意识如此防范，又怎么让对方有安全感呢？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