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又忙碌的一天天就这样过去。
虞轻轻还苦恼过要怎样让闻远渡吃药,可他也不问是什么, 她给的东西,他就眼也不眨地吃下去。
药效消磨了他大部分的精力, 闻远渡占据了客厅的大沙发,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像个找到了新窝的大老虎,懒洋洋地靠在上面, 眼睛半阖不阖,姿态散漫, 有种意乱神迷, 喝大了的感觉。
虞轻轻也不出去了,捧了本书, 也坐在沙发上, 身子挨着他, 把他当成靠背。
一开始很安静,大家各做各的,最多过一两个小时,他终于发现身边原来还有个人,于是转了个身。
好像全凭本能,从后背抱住虞轻轻的腰,高大的身躯弯折着,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就这个姿势也不嫌累。
虞轻轻的肩膀承受了过多的重量,虞轻轻累了,一开始怎么推都没法让他松开,后来虞轻轻发现了个小诀窍,给一个亲亲他就会听话,一个不行就两个。
于是最后都变成了交换气息的活动。
只是虞轻轻想不通的是,有时候明明上一瞬间,他还很投入,把她亲得气喘吁吁的,下一个瞬间他又好像知道了什么,扭过头骤然结束,手臂的青筋脉络绷得根根分明。
她仰起头再去亲他,他依然在躲。
噼啪。噼啪。
窗外下雨了。
山间的大雨来得猛烈,天没一会儿就暗了下来,昏昏沉沉的,连带着室内的光线也暗了。黑暗又引诱出成倍成倍的阴暗,如同世界末日的前兆。
闻远渡虽然躲着她的吻,手臂却更加用力,加倍抱紧了虞轻轻。
雨声哗哗,宣泄在玻璃窗上,发出一阵又一阵激烈的声音。云层中响起闷雷,怒吼着,发泄着,让整片天都为之震动。
水……虞轻轻心里一紧,他肯定不喜欢这样的天气。
“我去开灯。”
虞轻轻探出脚,从沙发落到地上,探索着寻找鞋子,腰上的手臂依然紧扣,虞轻轻试了两下,他还是不放。脚又回到沙发上,虞轻轻碰了碰他的小腿。
“阿珩。”
她轻轻抚着他的头发:“要不你睡一觉吧,睡醒了,就好了。”
他的声音喑哑:“……不想睡。”
“那……”虞轻轻摸摸自己的口袋,只掏出来一个头绳,“我给你变个魔术吧!”
“不要。”
闻远渡握住虞轻轻的手,他的眼底闪着微光,好像终于积攒起来一点儿理智,不再是混混沌沌的。
“我们聊天。”
虞轻轻不得不全神贯注,要说出的每一句话想了又想,她故作轻松:“好啊,你要聊什么?明天你有计划?要不要换一个午饭菜单?你都没吃多少,是不是不喜欢了?”
闻远渡摇了摇头,无视她温言软语的话,单刀直入:“虞轻轻,我真是一个麻烦的人,对吧?”
“……怎么会呢,我一点都不觉得你麻烦。”
甜言蜜语听得人舒心,但和内心的认知完全不相符,就形成了一种反复的煎熬。
“我不会照顾别人。”闻远渡语气空洞地说,“你和他………你们在一起,才会更、更加开心。”
他几乎是自虐一样喃喃说出这样的话,越是痛苦越是要说,越是说出来又越成为回旋镖,深深地扎在他的伤口,加重他的痛苦。
可只有痛苦,才能让他感觉到活着。伤口流出来的不是血,是他被救赎的罪恶。
如果是其他人,闻远渡不会放在眼里,他会争,争不了那就抢,但有一个人不行,唯独一个人不行。
闻远渡清楚地知道,他已经和虞轻轻间隔了最遥远的距离。因为这是……他的罪。
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因为他注定了不配拥有幸福。
眼见他又走入牛角尖了,虞轻轻着急:“你、你说什么胡话!你真的愿意听我的话吗,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只是你!闻远渡,只是你!”
思绪骤然被打断,回过神来听见的就是喜欢你,如同岩浆滚进了冰水里,一瞬间涌来的浪潮沸腾,让他的手不自觉曲起又颤抖。
虞轻轻深谙不能让他思考,并且说不通就动手的道理,低头就亲下去。
闻远渡一开始没有动作,短暂的沉迷后,他又挣扎起来,“我,我是……”
“闻远渡!”虞轻轻双手捧着他的脸,让他看向自己,“你以为我很好受吗!当初我、我发现我喜欢你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我太贪心,是我太花心了!”
她吸了吸鼻子:“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你要否定你自己,那你也不要否定我!”
闻远渡有一段时间的怔愣,他垂一下眼睫,低低地重复她的话:“只是我……吗……”
他此刻就像最丧气的金毛,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眼眶都是红的,吸食着无穷无尽的肯定,才能填满心里不为人知的缺口。
虞轻轻点头,低下唇温柔的轻轻碰了碰他的脸,“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你相信,让我心动的从来就是你,也是你。不管你是什么样子的,都是我爱的人。”或者说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会爱上他。
窗外的雨声渐渐远去,彼此的怀抱是温暖的,一切寒冷和黑暗与他们无关,气氛慢慢向好,她轻哄,“我的远渡是世界上最棒、最厉害的人。”
这句话不知道触动了什么开关,闻远渡的肢体从对她抗拒,变为一下子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