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善知道曾子言是个较真之人,便也没有再劝,便陪着他继续向前走,两人走到了长街拐角处,人也逐渐稀少起来,就连面摊上都空空如也。
王善走了一路,早就有些饿了,便道:“曾兄,依我看,兴许那先生不会来了,不若咱们吃点东西,早些回去罢?”
曾子言没说话。
他总觉得那位公子不会骗自己,但他们已经找了一刻钟,还没有找到开讲的先生。
王善见曾子言不答话,便自顾自地走到了面摊前,道:“老板,来一碗阳春面!”
老板乐呵呵地应了一声,道:“好嘞!两位公子也是来听讲学的么?这么快就散场了吗?”
曾子言连忙上前问道:“老板,今日当真有人讲学么?”
老板笑着点了点头,道:“天一亮就开始啦,讲坛本来设在街头,但因为人越聚越多,便改到隔壁的茶馆啦,若不是要看摊,我都想去凑凑热闹了……”
曾子言听罢,连忙向老板道谢,转身便跑了。
王善才掏出铜板,见他跑了,便只得追上,还不忘回头对老板道:“我等会儿来吃!”
两人急匆匆地赶到了茶馆,却见里面已经座无虚席,便只得找了个角落站着。
台上立着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先生,一袭青灰色长衫,看起来仙风道骨,正在口若悬河地讲课,茶馆里大多都是书生,还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平头百姓,这课讲得虽然是时政,可老先生讲得却通俗易懂,让众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王善拍了拍身边一位书生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道:“这位仁兄,我们来得晚,等会儿可否借你的笔记一观?”
书生大方点头,“可以。其实开始的时间并不久,只不过大伙儿奔走相告,将长街堵得水泄不通后,便一起挪了个地方。”
王善点了点头,问道:“这位先生是谁请来的呀?”
书生道:“这位先生可不是普通人,听说是从国子监来的!”
曾子言听得有些诧异,“国子监的先生,为何会上街头讲学?”
书生笑笑,道:“春闱即将开始,听闻是太子殿□□恤出身贫寒的考生,便请了国子监的先生来公开授课,不但会讲时政、策论、诗词等,还会介绍会试与殿试的相关规则。”
王善听罢,忍不住道:“太子殿下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朝廷如今忙着保举达官贵人之子,哪里会关注我们这样的寒门学子呢?”
“会的。”曾子言抬起头来,定定地看向台上的先生,语气坚定,“我们要竭尽全力,才能不负太子殿下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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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闱一日一日临近,礼部尚书温喻,便带着礼部侍郎田升来到御书房,向靖轩帝禀报会试和殿试的安排。
靖轩帝翻看完礼部的折子,便顺势递给了李延寿,道:“恒儿,誉儿,你们二人都看看。”
李延寿便连忙将折子送到了赵霄恒和赵霄誉手中。
靖轩帝道:“科举每逢三年一届,乃是朝廷选拔人才的重要举措,朕看今年的安排与往年并没有什么不同,你们二人看看,有没有其他意见?”
赵霄誉放下折子,率先开了口,道:“父皇,礼部一向办事稳妥,且父皇也已经过目了,想必定然思虑周全,儿臣并无其他意见,听闻礼部人手不足,儿臣愿意为父皇分忧,相助礼部。”
靖轩帝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到赵霄恒面上,道:“恒儿觉得呢?”
赵霄恒沉吟了片刻,道:“回禀父皇,儿臣有一事不解。”
靖轩帝道:“讲。”
赵霄恒便徐徐开口,“儿臣之前梳理在职武官之时,顺便将五品以上文官的名录和来历也翻出来看了看,发现任京官的大多是勋贵之子,而郡县的官职则多是寒门出身,儿臣便又去追溯了近几届的科举考试,发现在殿试之后,父皇明明取了不少寒门子,为何礼部和吏部在商议官职之时,却仍然将寒门子弟安排出京,京官留给勋贵子弟补缺?”
靖轩帝沉思了一会儿,殿试之上,他确实会考察所有贡士,贡士们通过殿试之后,也会有排名,但具体任什么官位,则是由礼部和吏部共同商议,靖轩帝批复的。
且朝廷的官位有限,殿试之后,登上几个月再任职的情况比比皆是,所以即便靖轩帝参与批复,可能也记不清那些人的出身了。
“温卿,太子所言是否属实?”
温喻连忙上前一步,道:“回官家,确有此事……能到殿试的学子,自是十分优秀,若是家中还有些根基,做起京官来,也更容易上手,故而礼部一直都是这样安排的……”
赵霄誉侧目,看了一眼赵霄恒,道:“这官员任命的折子,都是父皇亲自批复的,太子提出质疑,是觉得有什么问题么?”
此言一出,就变成赵霄恒在挑靖轩帝的刺了。
果不其然,靖轩帝的脸色冷了几分,“太子有话不妨直说。”
赵霄恒不徐不疾道:“父皇有所不知,儿臣几日之前出宫,偶然遇见一寒门举子,接触之下,才知对方因朝廷的保举制而心灰意冷,儿臣了解后才知,经过保举学子,会和考上来的举人放到一起会试,通过会试的贡生名额,不过五十人上下,却是不论才能,左右各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