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霄恒听罢,忙道:“温大人原来是为了此事啊……孤不是说过了么?保举制仍然保留,只不过是会试之后,需要采取更公平的举措。”
温喻却道:“殿下,何为公平?那些勋贵之家的祖先,曾经不也为大靖立下过汗马功劳么?如若改制,举子们倒是觉得公平了,可那些老臣定然觉得不公!殿下觉得孰轻孰重?”
赵霄恒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功臣重要,难道百姓就不重要?”
“殿下此言差矣!”温喻幽声道:“举子们大多出身平民,朝廷能开放科举,让他们有崭露头角的机会,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赵霄恒长眉微蹙,道:“举子需要朝廷给机会不假,但朝廷难道不需要贤能之人么?温大人可不能厚此薄彼!”
温喻见说服不了赵霄恒,便板起了脸,道:“微臣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殿下也听不进去,既然如此,微臣这把老骨头,便只能跪在东宫门口,求着殿下收回成命了!”
赵霄恒温言劝道:“温大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带着诸位大人跪在这儿呢?如今春寒料峭,诸位都是我大靖的栋梁之材,若是冻病了如何是好?”
温喻道:“只要殿下能重新思量会试之事,我等就是跪废了这双腿,也是值得的!还请殿下三思啊!”
说罢,便对着赵霄恒拜了下去,礼部众人见温喻下拜,自然也跟着拜了下去。
唯有田升绷着脸,跪在一旁,面上十分为难。
宁晚晴看着这帮老臣,忍不住摇头。
这不就是典型的道德绑架么?
赵霄恒到底是个沉得住气的的人,他温声道:“温大人千万别这么说,快起来!还有诸位大人,也别跪着了!”
温喻仍然摇头,道:“若是殿下不答应微臣,微臣便不起来!”
他都这么说了,自然没有人敢起身。
赵霄恒见状,忽然深吸一口冷气,狠狠咳嗽了几声。
这声音听起来撕心裂肺的,福生连忙为赵霄恒拍背。
宁晚晴忍不住开了口:“温大人,你这般行事,是想威胁太子殿下么?”
温喻语气冷肃,道:“太子妃言重了,微臣哪敢威胁太子殿下?不过是别无选择,才出此下策罢了!”
温喻的声音中气十足,加之礼部上上下下的人,约莫有二十几位官员,往这儿一跪,不出半个时辰,只怕满皇宫里都知道礼部跪太子一事了。
宁晚晴面色不悦,恨不得训斥这老头一顿,赵霄恒却拉住了她,轻轻摇了摇头,道:“爱妃,诸位大人此举虽然过激,但出发点却是好的,万不可对他们无礼。”
赵霄恒说完,亲自走到了温喻面前,“温大人,万事好商量,您年事已高,何必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呢?来,孤扶你起来……”
赵霄恒说着,便躬下身子去扶温喻。
温喻自然不肯起身,便下意识挡开了赵霄恒的手——谁知,他这轻轻一挡后,赵霄恒居然身子一顿,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福生满脸惊恐地接住赵霄恒,惊呼出声:“殿下!”
赵霄恒闭着眼,整个人都有气无力地靠在了福生身上,众人大惊失色,宁晚晴也急忙俯身去看,问:“殿下怎么了?”
福生哭丧着脸,道:“小人也不知怎么回事!殿下方才还好好的!”
她下意识去摸赵霄恒的脉搏,可赵霄恒却趁众人不注意,轻轻捏了捏宁晚晴的手指。
宁晚晴心头一动,忙道:“殿下晕过去了,快传太医!将太子殿下送回殿中休息!”
东宫的侍卫们见状,便心急火燎地跑出去请太医。
福生和于书等人,立即七手八脚地将赵霄恒抬了进去。
跪在门口的一众官员,都被眼前的情况吓懵了,还有人不住地拍着心口,一脸忐忑。
宁晚晴站起身来,愤而抬手,指向温喻,道:“温大人,殿□□恤你的苦心,拖着病体也要出来见你,你居然敢以下犯上,推倒太子殿下!?”
温喻勃然变色,道:“太子妃误会了!微臣没有推殿下!”
“你当本宫是瞎了么?方才殿下亲自扶你起身,却被你推到在地,不过是政务分歧而已,你便这般憎恨太子殿下么?”
宁晚晴言语铮铮,就连温喻这样的老狐狸,也被震慑得软了几分气势,他连忙看向左右两侧的官员,道:“本官没有推过太子殿下,你们方才看见了吧?说话!”
官员们还没从赵霄恒晕倒的事里回过神来,被温喻这么一吼,纷纷自危起来。
宁晚晴冷眼一扫众人,道:“本宫倒要看看,谁敢为凶手辩护?”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雅雀无声。
温喻一时气结。
他逐渐失去了之前的冷静,一把拉起身旁的小吏,厉声道:“你说,本官是不是没有推太子殿下?”
小吏偷瞄一眼宁晚晴,只见对方气势摄人,忙道:“方才下官只顾着跪拜太子了,一直低着头,没、没看见……”
温喻气得将小吏一把推开,“混账!”
宁晚晴道:“若是殿下有个三长两短,温大人就等着全家下狱罢!”她又对其他的官员道:“还有你们,也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