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升是个尽职尽责的,他得知赵霄恒已经醒来,翌日一早便来了东宫,向赵霄恒禀报改制的进展。
“殿下,如今科举会试改制的事已经发出了榜文,听说聚集在京城的举子们看榜之时,不禁喜极而泣,还有不少人,自发写诗作赋,歌颂朝廷开明公正,称赞太子殿下贤德爱才。”
赵霄恒听了,面上并没有太多情绪,只是轻轻点了下头,道:“田大人突然接手礼部吗,可还适应?”
田升道:“微臣对礼部诸事尚算熟悉,暂时还未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多谢殿下关怀。”
赵霄恒轻轻“嗯”了声,道:“那就好。”
田升沉吟了片刻,忽然开了口,“其实有句话,微臣早就想对殿下说了,但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赵霄恒抬起眼帘,只见田升面色郑重,正一目不错地看着自己。
赵霄恒问:“什么话?”
田升默了片刻,忽然撩袍跪了下去。
赵霄恒眸色微顿,便要起身扶他,“田大人这是做什么?”
田升道:“微臣要叩谢殿下,救我们父女于水火。”
“小女自从被逼嫁到了二皇子府,就没有过过一日安生日子!二殿下在京城之时,对她动辄打骂,离京之后,丽妃娘娘又威逼小女去谋害太子妃!我们父女走投无路,才求到了殿下面前,多亏了殿下出面料理此事,又切断了丽妃和二殿下的联络,这才保全了小女,此为其一。”
“其二,微臣在礼部多年,自问是尽忠职守,任劳任怨,可温大人一直忌惮微臣,便时常打压羞辱。殿下没有计较微臣与二殿下的关系,反而和太子妃一道,向官家推荐了微臣,微臣才有机会彻底摆脱温大人的控制,进而掌礼部之事,”
说罢,田升对着赵霄恒深深一拜,道:“日后,只要殿下有用得着微臣的地方,微臣必然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赵霄恒沉默地听完,亲自俯身将田升扶起,道:“孤出手相助,不仅仅是为了田大人,也是为了自己。”
“田大人自偏僻小城考入京城,入仕二十余载,一直克己奉公,礼部大小事项,几乎都是田大人一手操办的,温喻不过是坐享其成而已,此等蛀虫,此时不除,更待何时?只盼田大人接手礼部之后,能继续恪尽职守,将礼部发扬光大,孤还盼着能得田大人辅佐,共创盛世。”
田升深受鼓舞,他连忙拱手,正色道:“殿下放心,微臣定然竭尽全力,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赵霄恒含笑点头,“一言为定。”
田升走后,赵霄恒唤来了于书。
“传令下去,让间影卫去民间搜索赞颂孤的诗词歌赋,一经找到,全部销毁。”
于书沉声应是,“对了,殿下,今日邱长史的信到了。”
邱忠杰是东宫长史,也是赵霄恒身旁最得力的亲信之一,之前因为歌姬案被发配到了南越,在歌姬案查清之后,赵霄恒便命人将他从流放之地救了出来。
但邱忠杰并没有立即回京,反而又领了一桩要事——寻找玉辽河上,幸存的船工。
赵霄恒问:“船工一事,可有进展了?”
于书道:“邱长史已经到了北疆,他按照我们查到的线索,顺着玉辽河一路寻找,打听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赵霄恒眸色渐深,“他可是发现了那几个人的踪迹?”
于书点了点头,道:“当年,宁将军发现前行船有异,便抓了三名船工,准备战后审问,但谁知玉辽河一战如此惨烈,将军与一种将士都未生还,后来,西凛军和镇南军前后北上相助,战况便更是复杂,那三名船工就趁乱逃了。”
“邱长史沿着玉辽河,一路向南找,发现他们曾流落到了当地的城隍庙,还在那里小住过一段时间。”
赵霄恒长眉微蹙,道:“忠杰如何能断定,流落到城隍庙的,一定是那三个船工?”
于书道:“邱长史的信中说了,那三个船工到城隍庙时,身无分文,便帮城隍庙搭了一座木屋,因为他们手艺精湛,前后只花了五日时间,便将屋子搭好了,所以那城隍庙的人,都记得他们。”
赵霄恒:“他们如今在哪儿?”
于书继续道:“线索到城隍庙后便断了,但邱长史推断,他们很可能离开了北疆。”
赵霄恒听罢,神情不免凝重了几分。
天地如此之大,到哪里去寻那三个人的身影呢?
于书见赵霄恒面色微沉,便道:“殿下别担心,邱长史最擅推案,只要那三人还活着,就有希望能找到他们。”
赵霄恒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周叔那边如何了?”
于书答道:“吏部已经开课,周副将成功潜了进去,但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
赵霄恒:“不过什么?”
于书低声道:“吏部尚书似乎有所警觉,将自己的院子看得更严了。”
赵霄恒沉吟片刻,道:“白荣辉老奸巨猾,提醒周叔,不要操之过急,需要静待时机。”
于书点了点头,道:“是。”
于书说罢,正要退下,赵霄恒却问:“对了,今日怎么没有见到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