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宁晚晴转身就走。
于剑才安顿了腊梅, 回到偏厅, 就恰好听到了这两人最后的对话。
于剑看着健步如飞的太子妃,忍不住问道:“殿下, 太子妃当真身子不适么?”
赵霄恒冷盯他一眼,“胡说什么?”
于剑立即反应过来,“小人该死!”
赵霄恒这才徐徐展露笑意,道:“太子妃,可是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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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梅被送到大理寺之后,黄钧便连夜审问,天亮之后,第一时间便将案子的奏报呈交给了靖轩帝。
由于大皇子妃教唆丽妃自戕一事没有物证,所以大理寺的上报只能暂时略过这一点,只道丽妃是自己想不开,才了结了性命,腊梅则继续拘在了大理寺,以备后续作证。
靖轩帝见结果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便很快将案子批复下来,内侍省得了上头的意思,立即动手处理丽妃的后事。
宫人们知道靖轩帝早已厌弃了丽妃,故而后事也懒得用心去办,只草草找了口棺椁将人装了,就送出了宫。
丽妃之死一日之内传遍了后宫,掀起不少波澜,不少人借着给娴妃请安,来探听口风,但娴妃都避而不答,只温和地提醒众人,要谨言慎行,安分守己。
众嫔妃得了娴妃的提点,这才安下心来,三三两两离开了雅然斋,唯有一人落在了后面,似乎欲言又止。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前段时间得宠的张美人。
娴妃看出了她的心思,便开口道:“张美人请留步。”
张美人一听,果真步子停了下来。
娴妃走上前去,问:“方才你一直没有说话,可是有什么心事?”
张美人抿了抿唇,道:“娘娘慧眼……其实臣妾也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是许久没见官家,乍听丽妃娘娘噩耗,也不知官家如何了……”
张美人本就生得秀气娇美,说起话来言语更是温柔,任由谁看了,都是我见犹怜。
娴妃在后宫多年,听了张美人这话,立即明白过来,便道:“官家身子康健,未受太多影响,妹妹不必忧心……官家这段日子事忙,少来后宫,待他有空,本宫会提醒他多去看看妹妹的。”
张美人听罢,忙道:“多谢娴妃娘娘!既然如此,臣妾就先告退了。”
张美人对着娴妃一福身,便离开了雅然斋。
娴妃的亲信春桃立在一旁,忍不住道:“娴妃娘娘,这张美人可是皇后的人,您是真的要帮她么?”
娴妃淡淡道:“后宫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却风云四起,我们如今能站上云端,不过是因为有人从云端跌落,世事无常,与人交恶,不如广结善缘。再说了,不过举手之劳,帮一帮她也未尝不可。”
春桃道:“可是,官家来看您的时间都不多,您还舍得将官家推给张美人么?”
娴妃没有答话。
十一年前,当眼睁睁看着珍妃死在自己面前之时,她就对那个男人死心了。
帝王心性,薄情至此,有什么好在意的呢?她能在后宫活到现在,靠的从来不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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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美人带着宫女芬儿离开雅然斋后,径直回到了自己宫中。
芬儿为张美人奉上了茶,但张美人却依旧愁容不展地坐在榻边。
芬儿放下茶盏,低声问道:“美人,娴妃娘娘不是答应会帮您么?您怎么还如此忧心?”
张美人摇了摇头,道:“娴妃是后宫里出了名的老好人,她帮我并不奇怪,但官家来不来看我,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芬儿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她的担忧。
张美人是薛皇后一手提拔起来的,如今薛皇后因亲蚕礼一事惹得靖轩帝不快,连带着张美人也失了宠。
张美人出身寒微,一朝飞上枝头,整个母家都跟着鸡犬升天,每月都找她要大量的银钱。
靖轩帝经常来时,赏赐颇丰,尚能满足母家的需要,但如今连她自己都过得捉襟见肘,又如何去补贴母家呢?
张美人一面为自己的前程忧心,一面又害怕受到父母的责备,故而不得已,才去求的娴妃。
芬儿只得安慰道:“美人,不若您去信一封,与老爷夫人商议一二,劝他们节省些?”
张美人一听,细细的柳叶眉蹙了起来,道:“不可!父亲与母亲自幼便轻慢于我,一门心思都在弟弟身上,如今见我在宫中做了主子,态度才略有好转,若此时让他们知道我的境遇,指不定要说什么难听的话了!”
芬儿叹了口气,道:“美人,您既然知道老爷和夫人是冲着您的地位才给的好脸,又何必榨干自己,去补家中的窟窿呢?尤其是二公子那边,他日日在外花天酒地,吃喝嫖赌,这可是个无底洞啊!”
张美人想起这事,也觉得生气,但又透着无奈,道:“我毕竟是家中长女,无论他们待我如何,我必然要活出个体面来,让他们好好瞧瞧。”
芬儿知道张美人的性子,即便不满家中所为,可为了面子和家人的肯定,便总爱打肿脸充胖子,她见劝也劝不住,便问道:“美人,若是官家还是不来,咱们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