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齐王快要入京,他便一日比一日焦虑了起来。
“殿下,您说我这万姝阁,要不要关张一段日子?万一我父王知道了,只怕会将这儿一把火烧了……”
赵霄恒淡淡道:“这里连着京城主道,皇叔就是想烧,也是不能的。”
赵献眉头皱得老深,“就算不能烧,那他也会派人砸了我的店!对了,那个女人也要跟他一起入京,万一被她知道我经营万姝阁,指不定会怎么添油加醋呢!”
赵献嘴里的那个“女人”,便是齐王的续弦、新王妃孙氏。
赵霄恒道:“严书不必担心,你在京城的一切,只怕他们早就知道了。”
赵献有些奇怪地看着赵霄恒,道:“殿下如何得知的?”
赵霄恒沉声道:“吏部选拔武官之时,有个叫孙志远的买通了吏部作弊,被清理了出去,事后孤查过此人,发现他正是王妃的表弟……王妃连族中之人都能送入京城,又怎么可能不在京城布上几个暗桩呢?”
赵献顿时变了脸色,道:“你的意思是,那个女人还想让她表弟进吏部?”
赵霄恒无声点头。
赵献气得破口大骂,“他孙家算个什么东西?若不是我母妃早逝,她凭借着狐媚子的功夫爬上我父王的床,这齐王妃的位置哪里轮得到她!?她还好意思伙同表弟作弊?当真是丢我齐王府的脸!”
赵献怒不可遏,道:“来人,拿笔墨来,我要将此事禀告父王!”
下人们正要去取笔墨,赵霄恒却道:“严书,且慢。”
赵献道:“殿下难不成还要劝我,替那女人瞒着父王?”
赵霄恒微微一笑,道:“书信容易出纰漏,严书不若等皇叔进京了,再当面同他说?”
赵献想了想,道:“殿下说得有理,免得信被那女人劫了去,还成了我的把柄!”
就在这时,管事满脸堆笑地进来,道:“世子,您方才要的菜,已经全部备好了。”
赵霄恒便道:“严书,若无其他的事,孤便先回宫了。”
说完,赵霄恒站起身来。
而赵献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走,忙道:“殿下还没坐一会儿呢!菜都没吃几口,怎么就要急着走了?”
赵霄恒淡笑了下,“来日方长。”
说罢,赵霄恒便离开了万姝阁。
福生和于剑一人拎着两个偌大的食盒,便匆匆跟着他下了楼。
于书早已把马车备好,见赵霄恒到了门口,便立即为他挑起了车帘。
赵霄恒入车坐定,马车便立即起行。
于书低声道:“殿下方才提起孙志远之事,世子似乎并不知情?”
赵霄恒道:“不错,可见齐王府之事,严书并未参与。”
赵献毕竟是齐王的儿子,按理说,若是齐王在京城有所动作,一定会让赵献设法照应,可齐王却一点也没有告诉赵献,可见与他并不亲厚。
赵霄恒做这次试探,并非毫无缘由。
周昭明入了吏部见习不久,便发现那孙志远也被塞了进来。
此人不但在吏部结交广泛,在京城之中,也四处活络,企图拓展人脉。
赵霄恒担心这是齐王的手笔,故而有此一疑。
于书低声道:“殿下,这齐王府只怕野心不低。”
赵霄恒淡声开口:“听说,当年齐王也算是出类拔萃,可后来太子之位落到了父皇的身上,他便主动向父皇示好,讨得了东海那片富庶的封地,这么多年来,他看起来偏安一隅,可实际上,在京城的动作却是不少。”
于书思量了片刻,道:“殿下,此事要不要禀报官家?”
赵霄昀摇了摇头,沉声道:“眼下都是我们的猜测,并无什么实证,且齐王除了安插探子和孙志远,也没有做其他出格的事情,说出来只会打草惊蛇……且走且看罢。”
于书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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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
寝殿之中,熏香袅袅,暖意宜人。
宁晚晴坐在桌前,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宫规,可好半天了,却没有翻过去一页。
元姑姑立在一旁,见宁晚晴秀眉轻蹙,便温声问道:“太子妃怎么了?”
宁晚晴微微愣了下,立即回过神来,“姑姑方才说什么?”
元姑姑一笑,道:“奴婢不过在问,太子妃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宁晚晴垂下眼睑,道:“也没有什么……不过是昨夜没睡好罢了。”
自从嫁入东宫,宁晚晴便与赵霄恒同床共枕。
宁晚晴睡眠浅,昨夜他出去之时,她便已经醒了。
许久不见他回来,她便知道对方必然有要事在身。
宁晚晴并不是一个窥探欲强的人,她来到东宫之初,也时刻提醒自己,要注意与赵霄恒相处的分寸,保持着职业法律人的清醒和理性。
但随着两人逐渐熟悉,赵霄恒也对她越来越好。
但这好又十分矛盾,一面无微不至,又一面有所保留。
这种矛盾的感觉,让宁晚晴无所适从。
元姑姑柔声道:“太子妃,马上就要用午膳了,不若先进些,再好好睡一觉?”
宁晚晴却摇了摇头,道:“罢了,没什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