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晚晴沉思片刻,对立在一旁的福生道:“去请章统领来。”
角落之中的宫女,见宁晚晴入了主帐,便也迅速隐匿了身形,匆匆离开了。
宫女绕过众多帐篷,左顾右盼之下,确认没人跟着自己,这才回了自家主子的帐篷。
宫女一进门,赵矜便开口问道:“灿儿,如何了?”
那名叫灿儿的宫女仔细放下了门帘,快步过来,一福身,压低了声音道:“殿下,七公主失踪了!”
赵矜听完灿儿带回来的消息,眸色微妙地闪了闪,她回头看向薛颜芝,道:“薛姐姐,为何那畜生会发狂?不是……致幻的药么?”
因赵蓁处处压赵矜一头,令她不悦已久,所以她便伙同薛颜芝,寻得了让马儿致幻的药物,企图让赵蓁摔下马背,当众出丑。
薛颜芝也有些慌,解释道:“是啊,是致幻的药物,想来是那畜生没有多少定力,所以才带得七公主冲入了深林!”
赵矜听了这话,顿时不满道:“你怎么办一点事都办成这样?万一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办?”
薛颜芝也不高兴了,脸一拉,便反驳道:“我说公主殿下,是你自己想要教训七公主,我不过是帮你一把,如今这话问的,好似和你毫无关联,我却成了始作俑者?”
赵矜也有些心虚,道:“虽然是我让你去下的药,可我没让你要她的命啊!如今就快天黑了,万一还找不到她,待父皇追究起来,那可怎么办!?”
薛颜芝思量了片刻,道:“殿下,眼下外面正在搜寻七公主的下落,为了不让众人起疑,我们也应该派人去帮忙才好。”
赵矜一听,觉得有道理,便连忙吩咐灿儿,点了几名亲卫,让他们入林帮忙。
但安排完这些事后,赵矜还有有些忐忑,道:“父皇最是偏心赵蓁,若是赵蓁回来告状,被父皇知道了是我们做的……”
薛颜芝眸色定定地看着赵矜,道:“殿下,下药的是马厩之人,那马夫不过是收了银子办事,并不认识我们,就算查到他身上,也牵连不到我们。所以,殿下只要一口咬死,此事与我们无关,便一定能平安无事!”
赵矜听了薛颜芝的话,强行镇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道:“对!不能自乱阵脚。可是……若赵蓁回不来呢?”
薛颜芝蛾眉拢紧,道:“若是真的回不来……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
赵矜凝视薛颜芝,“此话怎讲?”
薛颜芝道:“七公主与您有过节,出了事自然会往您身上想,可她若是死了,那便是死无对证,人证和物证若是都没有,我们不是更安全了么?况且,若是七公主死了,娴妃必定哀默心死,到时候拿什么和姑母争呢?到了那时,你便是官家唯一的女儿,官家疼你还来不及,又怎会舍得查你?”
“你说得不错。”赵矜神情冷漠地开口,“母后说过,要成大事,就不可心慈手软,因小失大……赵蓁啊赵蓁,你可别怪姐姐,都是你自己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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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的天色暗得早,还未到傍晚,日头便已经没了暖意。
赵蓁就是被冻醒的。
她茫然地张开眼,发现自己半个身子躺在水里,忍不住地发抖。
赵蓁尝试着动了动,只觉得哪里都疼,她深吸一口气,缓了一会儿,才借着手肘的力气,勉强坐了起来。
赵蓁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条河边,裙裾也湿了大半,又冰又凉地黏在身上,难受极了。
她想站起来,但左腿却使不上力气,撩起湿漉漉的裙子才发现,小腿上红肿一片,还被蹭破了一大块,血迹斑斑。
赵蓁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她张口便开始呼救,可唤了许久,也没见到人来,便只得强撑着身子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向岸边走去。
可还没过多久,她便见到了自己的马儿,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朱丸!”
赵蓁踉跄而去,临近了才发现,朱丸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原本有神的大眼睛,正无力地半阖着。
朱丸眼下这幅样子,与一个多时辰之前,截然不同。
赵蓁伸手摸了摸朱丸,这是她从小养到大的马儿,很有灵性,一贯只肯被她骑。
于是,这次狩猎,赵蓁也是骑着它入林狩猎。
原本她好好地在林中走着,见到一只猎物,正准备射出箭矢,然而,箭矢还未发出,朱丸却突然嘶吼了一声,毫无征兆地朝前方狂奔而去。
赵蓁吓得扔了箭支,一把抱住了朱丸的脖子,才不至于被甩下来。
身旁众人大惊失色,拔腿就追,但朱丸毕竟是宝马,如何能追得上来?
赵蓁骑在马上,也是吓得花容失色,无论她如何呼喊、紧拉缰绳,朱丸都不为所动。
一人一骑飞奔之下,马身擦过不少树枝,哪怕划出了血,朱丸也毫无知觉,似乎发了疯一般横冲直撞。
赵蓁不敢中途跳马,只得死死收紧缰绳,她一直试图安抚朱丸,可却无济于事。
朱丸似乎被什么东西驱使着,没命地向前跑,哪怕到了悬崖边,它也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奋力跳到了山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