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玮的站姿与他的干爹李延寿有些像,一见到赵霄恒与宁晚晴, 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又拘起一脸笑意,道:“殿下可算回来了,官家已经等候多时了。”
赵霄恒问:“你可知父皇召孤何事?”
李玮压低了声音道:“殿下,官家已经听说了大理寺正遇刺一事。”
赵霄恒听罢,与宁晚晴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对李玮道:“知道了, 孤与太子妃交待几句就走。”
李玮应声退到一旁。
赵霄恒看了看天色,嘱咐道:“按照惯例, 酉时会有人送北疆的战报入宫,你去立武门设法拦截, 让战报晚一刻钟送去福宁殿。”
宁晚晴眸色微凝, 立即明白了赵霄恒的意思,道:“殿下放心, 臣妾明白了。”
李玮催促道:“太子殿下,官家等了许久了。”
赵霄恒点了点头,对宁晚晴道:“你早些回宫休息,孤很快就回去。”
说罢, 赵霄恒便随着李玮离开了。
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宫墙尽头,宁晚晴立即转身,对于剑道:“去立武门。”
立武门是传信的必经之地, 但战报的传递一贯严谨, 从斥候到福宁殿的太监,环环相扣, 在任何一个环节设法拦截,都可能引起旁人的怀疑。
宁晚晴思量了片刻,便对跟在旁边的于剑耳语了几句,于剑听得仔细,便立即应声去办了。
酉时左右,立武门外,有一人一骑,极速而来。
斥候背上挂着包袱,一脸焦急地扬鞭打马,道:“让开,让开!有军情奏报!”
斥候到了立武门才翻身下马,门口的御林军为他搜身,他却着急地催促道:“动作快些,军情十万火急,万一耽误了,你我都承担不起!”
御林军听罢,也不敢多加阻拦,便立即放行。
斥候不疑有他,立即向宫道奔去,可才跑出一小段路,便摔了个四仰八叉。
斥候吃痛地爬起来,这才发现,平整的地面上,居然有一层滑溜溜的油墨,这油墨黑漆,与地面几乎融为了一体,所以他才滑倒了。
“真是晦气!”斥候骂骂咧咧地爬起来,身上已经染了大片油墨,又黑又臭,实在难受极了。
就在这时,斥候却听到前方有人说话,他下意识抬头看去,却见一位宫装丽人正在训斥侍卫。
宁晚晴语气不善地数落道:“怎么这点小事也做不好?本宫养你何用?”
于剑手中端着一个方盒,面色惶恐,道:“请主子恕罪,小人知道错了。”
宁晚晴不耐地撇过脸,不经意间看到了狼狈起身的斥候,美目微微撑开,提起裙裾便走了过来。
斥候虽然没有见过宁晚晴,但一看对方的穿着,便知来人是太子妃,便立即跪下行礼,“小人给太子妃请安。”
宁晚晴点了下头,道:“免礼……你是不是摔着了?”
斥候顿了顿,低声答道:“是小人失察,让太子妃见笑了。”
宁晚晴瞧了他一眼,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
斥候道:“小人乃信使,还要急着给官家送信,就先告退了。”
斥候说罢,便起身要走。
宁晚晴却道:“慢着。”
“本宫的侍卫一时不慎,将油墨洒在了地上,这才连累你摔倒,你的衣裳脏了,这般面圣恐殿前失仪,本宫赔你一身衣裳,你随于剑去换罢。”
斥候道:“多谢太子妃美意,但军情紧急,小人不敢耽搁。”
宁晚晴悠悠道:“若军情紧急,想必官家看了也会不悦,官家平日最重礼仪,你这般上殿,就不怕触了官家的霉头么?”
宁晚晴这么一说,斥候也担心起自己的安危来,他犹豫了片刻,便道:“多谢太子妃提点,小人这就去换。”
宁晚晴微微颔首,道:“于剑,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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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宁殿中,靖轩帝坐于龙椅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赵霄恒。
“朕听说,今日大理寺正在城内遇刺,是你救了他?”
这声音听不出一丝喜怒。
赵霄恒答道:“是,父皇。”
靖轩帝问:“蓁蓁为何会与他在一起?”
赵霄恒不慌不忙道:“父皇也知道,蓁蓁一贯贪玩,今日是偷跑出去的,没想到蓁蓁居然遇到了黄大人。”
靖轩帝一目不错地盯着赵霄恒的神情,问道:“那些杀手,可查清了是什么人?”
赵霄恒摇了摇头,道:“儿臣已经将人送去刑部了,审讯的情况还未可知,但儿臣在其中一名杀手身上,搜出了这个。”
说罢,赵霄恒便呈上了那一柄匕首。
李延寿急忙接过,送到了靖轩帝面前。
靖轩帝只看了一眼,就变了脸色,“薛家!?”
赵霄恒道:“这匕首上的印记来自镇南军,还没有证据能证明,是否与薛家相关。”
靖轩帝冷哼一声,阴沉着脸道:“镇南军归薛弄康统领,他女儿犯了错,被羁押在大理寺,想必是他找黄钧通融不成,便想杀人灭口,换一个门道救女儿,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赵霄恒听罢,也道:“黄大人毕竟是朝廷命官,这京城又是天子脚下,他们如此行事,他们置皇权于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