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霄恒喃喃自语道:“儿臣许久没来看您了,母妃会否怪罪儿臣?”
可这肃穆庄严的大殿之中,唯有烛火微微闪烁,并没有人回答他。
赵霄恒沉默下来。
这奉仙殿他来得不多,但却记忆深刻。
按照珍妃的品级,理应供奉在更大的殿中,但当时靖轩帝对宋家有雷霆之怒,故而对珍妃也没有厚葬,只按照普通后妃的位份,草草安葬在了皇陵。
珍妃死后前几年,宋家一蹶不振,赵霄恒也不受靖轩帝待见,于是,即便靖轩帝带所有皇子来皇陵祭祖,赵霄恒也只能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直到大殿的祭拜完成,才能偷偷溜到奉仙殿来,单独祭拜珍妃。
直到宋楚河重新入朝为官,赵霄恒被立为太子,他才有更多机会,来此祭拜珍妃。
但即便靖轩帝重新启用了宋家,但他依旧从来没有来过这奉仙殿,没有祭拜过珍妃一次。
此时此刻,赵霄恒一声不吭地立在牌位前,安静的大殿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又一下撞击着他的心脏,疼痛而无声。
这大殿之中,檀香味愈加浓厚。
不知过了多久,赵霄恒忽然觉出一丝异样,他下意识迈了一步,可身子却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他连忙以手撑地,这才勉为其难坐了起来,刚想开口唤人,却发现自己嗓子哑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大殿偏门露出了白色孝服的一角,赵霄昀一点一点走进赵霄恒的视线。
“太子殿下,这迷香的滋味儿如何?”赵霄昀声音充满了压抑过后的兴奋,仿佛十分乐于见到眼前的场景。
赵霄恒一目不错地盯着他,没有吭声。
赵霄昀走到赵霄恒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地笑了起来,“赵霄恒,瞪着我做什么?你装模作样那么多年,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是个废物,如今居然栽到了我的手里,没想到吧?”
赵霄恒冷盯着他,虚弱的声音几乎从齿缝里挤出来——“你要做什么?”
赵霄昀大笑起来,“瞧瞧,多虚弱啊!除了我,也没人能听见你说话了。”
他忽而抬手,指向了香案后面的牌位,道:“你不是最敬爱你母妃么?今日,我便要在你母妃面前,将你千刀万剐!”
赵霄恒面无惧色,气若游丝道:“你杀了我,自己也没有好下场。”
赵霄昀目光阴鸷地盯着赵霄恒,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道:“好下场?早在你们驱逐我出京,害死我母妃之时,我就没有退路了!”
赵霄恒道:“那是你母妃咎由自取,她害人在先,必自食恶果。”
赵霄昀恶狠狠瞪着赵霄恒,道:“你我同为父皇的儿子,要不是你舅父宋楚河趁人之危,父皇怎么会迫于局势,立你为太子!?母妃不过是为我争取应得的,她又有什么错!?”
“你母妃为了一己私欲草菅人命,而你性情暴虐,身边人稍有不慎,便会被你拳脚相向,你落到如今的境地,都是咎由自取。”
赵霄恒的语气越是淡漠,便越是激得赵霄昀发狂,他一把掏出了怀中的匕首,贴上了赵霄恒的脖子,冷笑道:“好啊,看看是谁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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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中,宁晚晴正陪着太后赏花。
太后今日兴致好,便在御花园里多逛了一会儿,宁晚晴还亲手为太后编了一个花环,哄得太后十分开心。
太后温言道:“难为你陪了哀家一下午,坐下喝杯茶罢。”
宁晚晴略一福身,道:“多谢皇祖母。”
于是,宁晚晴便扶着太后,在御花园旁边的凉亭中坐了下来。
过了不多久,靖轩帝便到了。
“儿臣给母后请安。”
太后含笑点头,道:“你国事繁忙,实在不必日日来请安的。”
靖轩帝道:“礼不可废。”
太后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指了指一旁的座位,道:“皇帝,坐罢。”
靖轩帝依言坐下,宁晚晴立即起身行礼。
靖轩帝看了她一眼,道:“太子妃今日怎么过来了?”
宁晚晴道:“回父皇,东宫小厨房近日研制出了新的点心,殿下和儿臣便想送给皇祖母尝尝。”
太后笑得和蔼,“东宫小厨房做点心,味道是不错。”
靖轩帝听罢,点了点头,道:“你们二人有心了。”
宁晚晴一笑,“父皇过奖了,这都是儿臣应该做的。”
就在这时,只见一宫人匆匆而来,他神色慌张地靠近李延寿,对着他耳语了几句,李延寿也立即变了脸色。
他不敢耽搁,立即来到靖轩帝面前,躬身道:“启禀官家,大事不好了!”
靖轩帝难得片刻闲暇,听了这话,颇为不悦,问道:“何事惊慌?”
李延寿犹疑了一瞬,终究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说了出来——“官家,太子殿下去皇陵祭祖,居然遇到了刺杀!殿下中了一刀……”
“什么!?”宁晚晴一下惊得站了起来,就连太后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恒儿现在人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