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将他放在板车上,带着他求医。
“但,每到一间医馆,大夫一看到是我们,就拒绝救治。
“母亲拉着我跪地求他们,所听到的,只有他们的咒骂声。
“后来,父亲死了。
“我和母亲拉着他的尸体回去,一路上,人们将烂菜叶和石头丢到我们身上……”
现在说起那段往事,温瑾昀的语气很平静。
慕辞像是要给他力量一般,更加握紧了他的手。
“言之哥哥,你要是难受,可以不跟我说的。
“我允许你有秘密。
“如果所谓的坦白要建立在你的痛苦上,我宁可不要知道。
“以后,我会陪你来祭奠爹娘的。”
她笑眼弯弯,似那天边皎月。
温瑾昀抬手帮她整理乱飞的碎发,眼神温柔。
“最痛苦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现在说出来,是想让自己放下。
“并且想让他们的儿媳清楚真相,不要误解他们。”
事情过去多年,假的也成了真的。
他不在意别人如何看待自己的爹娘,但公主是他的妻子,他不能不在意。
慕辞点头回应,又听到他接着道。
“当初我为官,是为查明当年真相,还父亲一个清白,也是为了救更多的人。
“而如今我为官,一是为了更好地保护所在意的人。
“此外,如今局势动荡,内忧外患交加,随时会有战乱,现在的安居乐业,随时都有可能演变为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在我还有能力时,就当尽力为他们做些什么,这也是父亲的遗愿。”
慕辞轻轻抱住他,柔声对他说道。
“言之哥哥,我懂了。
“我会陪着你,永远都不离开你。
“你做官,我也不拦你了。
“主要是隐世太无聊了,我不喜欢,我也想和你一样,去做更多有意思的事。”
……
他们回到岭西郡的那天,黄堂很快就知晓了。
但他并未直接上门拜访,而是耐着性子等了几天。
他要等宋知安下手……
年底。
温瑾昀需要写一封述职信,呈送给远在皇都的慕竟泫。
而那段时间,翊王联合其他反叛大军,已经悄无声息地占据了皇都以北的地界。
墨亦辰为人处世不行,却极其擅长带兵打仗。
毕竟,他当年可是帮太上皇立下赫赫战功的大将。
三十五岁,正值壮年。
既有力拔山河的气势,也有稳步前行的成熟。
加上一大批将士的誓死追随,想要打进皇都,绝非异想天开。
慕卿卿北上这一路,不断听闻翊王大获全胜的消息,更加坚信——自己的决定没错。
不愧是原书中的男二,战斗力可真行。
早知道他这么能打,她早就来投奔他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
慕卿卿运气好,碰到了带兵巡逻的秦风,就这么顺利地到达了翊王守军营。
秦风是墨亦辰的侍卫,听到有人喊自己时,他就觉得声音有点耳熟,一看是昭阳公主,当时就觉得震惊。
震惊之余,就是担心。
他可没忘记,昭阳公主以前是怎么对王爷的。
王爷对她掏心掏肺,她就觉得理所当然,还给王爷招惹麻烦,根本就是自私。
可既然碰上了,又不能不管。
毕竟这昭阳公主可是惠王殿下的亲姐姐。
军营主帐内。
听了秦风的禀告,墨亦辰脸色一沉。
“马上派人,把昭阳公主送回皇都!”
他并不想见到她,而且现在随时要开战,他哪有精力保护她。
但,尽管秦风把王爷的意思完整转述,并和她说明了战况的危急,慕卿卿也不肯回去。
她非要留下,不顾拦阻,闯进了主帐。
“王叔!不是我任性,我想要和你们共进退啊!”
墨亦辰正在进行下一步的兵力部署。
看到许久未见的慕卿卿,他的第一反应是诧异。
眼前的女人,和他记忆中的少女相去甚远。
曾几何时,她还是天真烂漫、美丽生动的。
可现在,蓬头垢面,早已不复当年的尊贵。
可想而知,她这一路有多艰难。
慕卿卿就是要让他心疼自己、怜惜自己。
她泪眼婆娑,向他诉说自己的遭遇。
“王叔,我是从太庙逃出来的,这一年多,我好苦啊……”
她将太上皇对自己的折磨,归结于他年纪大,头脑不清。
言谈间,她还突显出自己的站位,指责慕竟泫的不是。
“皇兄根本就不适合做皇帝。
“王叔,你也听说了吧,他上位后,斩杀了不少大臣。
“父皇也是被他囚禁的。
“而且我怀疑,父皇变成如今这样,和他脱不了干系。
“母后现在也生死未卜……
“王叔,你一定要推翻暴政!
“否则再这么下去,天启就要亡了!”
如果墨亦辰有能力,完全可以自己做皇帝。
当然,这话她现在没敢说。
因为在原书中,墨亦辰对皇室忠心耿耿,从来没有过谋逆之心。
慕卿卿慷慨激昂地说了一大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