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小姐,我现在给纪大队长拨一个视频,说我可以放了你们俩其中的一个,我们来猜,他会选择放谁。”
“如果你猜对了,我就放了你猜的那个人。”
“我先猜,如果我是他,我会选择放了你。”
常晴并没有马上回答,她沉默着,像是在消磨梁柯的耐心。
良久,她终于启唇,低声吐出三个字:
“沈梵梵。”
听到这个答案,梁柯愣了零点几秒,而后轻笑了一声,摇头叹气,“一个两个都一样,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们这些舍己为人的伟大正义人士了。”
“但是不得不说,这个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
这一块是比较偏远的郊区,杂草丛生,绿色一直蔓延到路上,黑色的车子沿着小道一直往里开,离废弃的别墅越来越近。
突然,放在操纵台上的手机突然开始疯狂震动了起来。
纪叙扫了眼,目光一滞,脚下一个急刹,车狠狠停了下来,掀起了一阵尘土。
酝酿了大半天的天色终于变了,突然狂风大作,蔽日的乌云沉沉压下,光线暗了,车内的气氛也凝结住。
视频从接通到挂断,也不过只有两三分钟的时间,扔开手机时,纪叙的手心已全是冷汗。
手机黑屏之后,一阵引擎声靠近,纪叙偏头扫了一眼,突然解开了安全带,抬手搭在了车门上。
“咔哒”一声,车门开了。
看着纪叙突然下车,宁择城皱着眉头:“师兄?”
纪叙没搭话,径直往后走去,笔直地站在路中间,等待着追上来的车。
车在他面前稳稳停下,后车门打开,纪曜下了车,他操纵着轮椅朝纪叙靠近,沉声:“阿叙,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他面无表情,目光沉沉,声音也被压得很低很低。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纪曜总是面带微笑,是一个温柔如玉的斯文公子,没什么脾气。
在纪叙眼中,也是如此。
他上一次如此冰冷严肃的和自己说话,还是在很多年之前,在他填志愿的时候,他问他是不是真的确定要去部队,还说会帮他说服爷爷。
收回思绪,纪叙往前迈了半步,在纪曜面前蹲下,为他拉了拉被风吹乱的毛毯,“哥,不用担心,沈梵梵很快就会被送下来,你待会儿和宁警官他们一起带着沈梵梵先离开。”
纪曜察觉到不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收紧,眉头一拧,低头盯着纪叙的眼睛,“你什么意思?”
纪叙摇摇头,缓声道:“刚刚梁柯问我,在常晴和沈梵梵之间我想放谁。”
“哥,我选了沈梵梵。”
他的声音很平静,可纪曜知道这种平静下压的是什么,“为什么?你没必要……”
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的选择,所以后果他坦然接受,谁都不怪,纪叙没必要因为内疚,因为他的请求就做出这样的选择。
这个选择对谁都不公平,特别是对常晴。
“哥,我的选择并不是因为你。”纪叙说着,握住了纪曜的手,又继续道:
“是我让梁柯全家人入狱枪决,宁警官告诉我,梁柯的初恋情人也在不久前去世了。”
“他知道常晴是我女朋友,他想把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都报复在我身上,就算我选择了常晴,他也不会放过常晴。”
“所以哥,无论出于那种考虑,我都只能这么选择。”
“那你们呢?”纪曜抬头看了眼别墅,反握住了纪叙的手,“阿叙……”
纪叙低着头,挣开了纪曜的手,仔细地给他理了理膝盖上的毛毯,而后什么也没说,直起身,转身向那栋破旧的别墅走去。
“哥,对不起。”
纪曜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哥哥,但他却不是一个好弟弟,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纪曜都因为他承受了本不该承受的一切,却毫无怨言。
他曾以为他一腔热血远赴战场最多也只是为国奉献了自己,却不知道,一个军人的背后要有多少无名英雄无声的支持着、奉献着。
他的每一个爱他的家人,都是他的英雄,特别是他的哥哥纪曜。
明白了这个道理,他付出了很多代价。
纪曜坐着没动,安静地仰头看着。
天色阴沉,猎猎的风吹动了纪叙的衣角,他坚定的脚步一往无前,像是怀着一腔孤勇的勇者。
深深的无力感就像突然沉下来的天色一样,严严实实的将人淹没,纪曜刚松开的双手又无意思的抓紧了毛毯下的大腿。
他除了看着,除了等着之外,就什么也做不了,因为他是一个残疾人,因为他连站都站不起来。
大腿处微微的痛觉一闪而过,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只是错觉,
王晰站在纪曜身后,看着距离越来越远的两兄弟,无声地叹息着。
……
不知过了多久,破旧别墅的电梯门被打开,有人被送了下来,宁择城连忙带着人向前,纪曜也赶紧跟了上去。
电梯破败而狭小,看着摇摇欲坠。
离近了,看清楚被绑在椅子上的人,纪曜的手指止不住的颤抖,心脏像被人用力揪紧,生疼。
沈梵梵身上绕着一圈一圈的绳子,可能因用力为挣扎过,粗糙的麻绳磨破了衣服,陷入她细嫩的皮肤中,沾染上红色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