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侍女也捂着嘴说道:“郎君真是好生俊美!”
施施身边的侍女都比她年岁大许多,她还是第一次和比她还小的侍女亲近相处。
这小侍女天真懵懂,连她是个姑娘都没看出来,可见是个没什么心眼的。
施施也没去纠正她,反正在灵州的这些天她八成都要做男装打扮。
她摇着折扇说道:“你叫什么呀?”
天一点都不热,甚至有点冷,只是她觉得这样看起来会更好看而已。
小侍女弯起唇角说道:“回郎君,奴唤兰玲,兰花的兰,玲珑的玲。”
她躬身行了个礼,笑容粲然明媚,原本寻常的面容也亮眼了许多。
施施将折扇合起,抵在下颌说道:“真是好名字。”
吃完果子以后她开始吃枣子,灵州的枣子比旁的地方都要好吃许多,洗干净的深红色枣子放在素白的瓷碟里,看着就颇为诱人。
甘甜清脆,汁水丰盈,施施接连吃了两三个。
她卧在躺椅里,每吃几颗就要起身一次,兰玲便柔声说道:“郎君,奴为您拿吧。”
施施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待遇,她不喜欢旁人服侍得太近,总喜欢许多事情都自己来,但想到现今的身份是郎君,若是拒绝这小姑娘兴许会伤心,便没有说什么。
李鄢进来时瞧见的就是她启唇咬住那小侍女手指的浪荡模样,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颦蹙起来。
兰玲脸庞羞得通红,紧忙将手背到了身后,谦恭地向他行礼。
施施见来的是他,便没有起身,只是软声唤道:“殿下。”
他神情冷漠,未曾开口,兰玲便被他的气场吓得匆忙退去。
这位殿下最是严苛,若是让他知道她方才与这位小郎君如此亲近,怕是他们二人都要遭殃。
只是这位郎君见到雍王亦不起身,大抵真是殿下带来的宠爱小辈。
连身份都没有挑明,也不知是有多尊贵呢!
李鄢缓步走到施施的身边,将她从躺椅上拉起,他轻声说道:“晚间有接风的宴席,要去吗?”
施施的眸子亮了起来,她欢悦地问道:“我也可以过去吗?”
李鄢微微颔首:“自然。”
施施高兴起来,踮着脚攀上了他的脖颈。
“我到时跟着周郎官他们就好,就当是您的随扈。”她想着对策,“这样您也不用给我再编什么身份了。”
李鄢揉了揉她的唇瓣,低声说道:“不跟周衍,跟王钊。”
“啊……”施施有些失落。
她跟王郎官不是太熟悉,他已经三十有余,为人严谨,平日主要是管外务,她见得不多,还不如和侍卫们打过的照面多。
“不愿意?”李鄢问道。
“没有,没有。”施施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愿意,很愿意的。”
但她的唇角还是没有上扬,周衍对她很是纵容,她一娇声求他,他便没了主意,至多也只会哄着她。
可王钊就不一样了,他是个很清正严直的人。
施施心想,这回她是没法胡作非为了。
原以为到灵州以后会自由许多,没想到李鄢竟然把她丢给王钊管——
*
灵州天黑得稍早一些,施施披着大氅坐进车里,睡了一路,到朱将军的府中时才昏昏地醒来。
她打着哈欠走到王钊身边,恋恋不舍地看向跟着李鄢走的周衍。
周衍朝她笑了一下,施施还没高兴起来,便发现他是朝王钊笑的。
她抿了抿唇,一言不发地跟在王钊身边。
这位王郎官出身世家,家风严正,夫人死后多年没有续娶,独自将孩子养大,儿郎还在读国子监读书,女儿都已经出嫁了。
施施实在找不出话同他聊,到了席间以后便安静地开始用餐。
灵州的羊肉做法很独特,炙烤后的肉片薄而嫩,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没有半分腥膻味,金黄金黄的,好吃得让她有些忘乎所以。
她换了装束,也没人知道她是谁。
于是施施也没再在乎什么礼仪,快活地大快朵颐起来。
她坐在角落里,又有一众人在暗中看护,照理来说是没人会注意到的,可还是被一个小姑娘发觉了。
她满身金玉,瞧着就很尊贵。
施施猜想她或许是朱将军的孙女,挑起的眉头与明昭郡主简直如出一辙,那股骄纵和目中无人的气质也很是相似。
她听明昭郡主讲过少许灵州的事,但明昭郡主说话有时喜欢遮遮掩掩,导致施施认识她这么久,还是没搞清楚她家里的事。
不过施施想这小姑娘应是朱策大伯的遗腹女,年岁对得上,生得也像吴郡朱氏的人。
“你是何人?”小姑娘胆子很大,直接走到近前来。
她身上的金饰哗啦哗啦地响,兴许是在北地生活得久了,姿态上全然看不出丝毫江南姑娘的气质,反倒像个小酋长似的。
施施执着羊腿,唇边还沾着油渍,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不远处的王钊。
他反应极快,没等施施开口,便暗里遣人拦住了那个小姑娘。
但她很执拗,非要来看施施。
小姑娘嗓音抬高,扬声说道:“我是主人,自然要来看望客人的。”
施施听得仔细,心想她猜得没错,这个小姑娘正是朱家的姑娘,好像是唤作朱竺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