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许清渺几近癫狂,平静的周雪燃也不落下风,反倒冷静得让他比许清渺更可怕。
“你一直在问孤,那孤告诉你,因为他要置孤于死地。你知道他在查什么吗?他想让孤死。”周雪燃冷笑,嘲讽地看许清渺受骗后愤懑的模样。
算报复吗?可他感受不到一星半点的痛快。
许家没抄家前,周雪燃早就暗中提醒过许钧默,别招惹东宫,他不听,自不量力地触及东宫的底线。若不是看在许清渺的份上,周雪燃早就杀他千百次了。
“你死了与我何干?我只要我兄长活着。”许清渺气急了,口无遮拦。
“你说什么?”下一瞬,周雪燃就掐上她的颈子,眸子深沉得像要吞噬人的黑漩涡。
宫人纷纷下跪。
许清渺被吓到了,可双眸仍瞪着他。
周雪燃暗火浇灭,松开手,“孤就是太纵容你了。即日起,不准踏出寝殿,安心养胎。”
周雪燃走了,许清渺心有余悸,腿一软,吓得跌坐在地。
莫兰和银铃忙扶她起来。
“太子妃,地上凉。”
许清渺听到太子妃这个称呼,心更凉,这个称呼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许清渺,她在东宫,她是周雪燃的太子妃。
想起兄长,许清渺愈发觉得自己对不起他,回忆起她和杀兄仇人做的那些亲密事让她作呕。
周雪燃走了没多久,青止来了,送来了一包茉莉花糕。“殿下在宫外看到,便买了一包回来。”
是周雪燃和她吃过的那家。
许清渺勾起那些记忆,只会更加懊悔。许清渺看到桌上那包油纸,一气之下将那包茉莉花糕扔了出去。
油纸散开,雪白的糕点落地沾上了泥尘。
周雪燃没来与许清渺一同用膳,许清渺也吃不下饭,莫兰和银铃劝说无果,只能将一口未动的菜肴端了下去。
正殿。
太子天黑请了四公主来东宫。
来的一路上,周韶仪胆战心惊,青止在前头带路,周韶仪在后面跟着,静的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周韶仪进了正殿,只见太子正在看折子。
“皇兄。”周韶仪恭敬行礼。
“你今日与太子妃说什么了?”周雪燃抬眼,目光如霜刃。
来的路上,周韶仪就猜到了大概,果不其然是为了太子妃的事。
“她是林大人的女儿吗?”周韶仪问。
周雪燃看着她,周韶仪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不知哪来的勇气,继续道,“她是许大人的妹妹吧?”
“你敢查东宫?”周雪燃淡淡笑道。
他早就发现了周韶仪的人查到了许钧默的所在。这些自作聪明的,当真以为东宫是他们想查就查的。
殿内静得可怖。
“四妹不敢查皇兄,四妹只是想知道许大人的下落。”周韶仪后悔自己来了,她这个皇兄,似乎没有表面上那么温雅儒和。
“你现在知道了。”周雪燃面不改色。
“四妹想知道,为什么皇兄要杀他?”
“原来你和太子妃说是孤杀了许钧默?孤很忙,想杀他早杀了。”周雪燃居高临下地睥睨她,“你若管不好那张嘴,舌头便割了。”
周韶仪吓得不敢吭声,直至周雪燃叫她滚回去。
夜晚周雪燃没来许清渺的殿里,许清渺彻夜难眠。
膳后她喝安胎药,苦涩得又吐出了一半的药,不知让她恶心的是药还是什么。
周雪燃说许钧默在查什么对东宫有威胁的东西才被关押起来,许清渺想了想,可能是兄长一直在查的大皇子密案。
难道大皇子真的是太子杀的?
许清渺正躺在床榻上,双手搭在小腹。
兄长是被周雪燃害死的,许清渺怎么可以生下仇人的孩子。光是想到腹中是周雪燃的孩子,许清渺就恨。
她生出要杀了这个孩子的念头。
许清渺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可即便这个孩子身上有她一半的血,许清渺也无法接受这是她和周雪燃的孩子。
养胎的日子里,许清渺看过安胎的书,也知晓几个会导致流产的法子。
兄长是许清渺最重要的人,许清渺想着,下次若再见到周雪燃,她想要报仇。她纵使再轻微,也会有想保护的人。
好在后来周雪燃没再来过,许清渺在寝殿禁足,和当初在暗室里毫无差别。
这里没有外面的消息。
莫兰和银铃见她消沉,竟也会主动说些关心的话。
许清渺不与她们多言,她知道,她说了什么话,都会被她们转告给周雪燃。
皇帝已经昏迷不醒五天五夜了,高烧不退,瘦如枯槁。
御医已经不敢说病情了,皇后问起时,他们只是跪在地上磕头。
周雪燃每日忙着政务,还要按照人情世故去养心殿门口候到半夜,一边防着四皇子的明枪暗箭,一边和同党的朝臣商议皇帝薨后的政策。
几日后的夜里。
太子从正殿疾趋赶来了寝殿,几个医女在里头,周雪燃想进去,却被青止提醒,“殿下进不得,不吉。”
周雪燃置若罔闻,进了寝殿只见到一盆盆血水被端了出去。
“孩子呢?”周雪燃嗓音沙哑,眼底略显疲惫。
医女们如数跪下叩首,她们瑟瑟发抖,和他在养心殿见到束手无策的御医有着一样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