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得知后提醒陆梨:“吃酒席,让小霍跟你一起去。”
“啊?不好吧?”
“你们不是正在接触吗,有什么不好,这种场合就该两个人一起参加。”老太太催促:“手机拿过来,现在给他发信息。”
“哎呀,我在吃凉拌黄瓜,待会儿再说。”
“吃个屁,黄瓜哪有男人重要?”老太太紧逼着:“忘了算命先生说的啦,明年不结婚倒大霉!”
“封建迷信,封建迷信!你们这是对单身狗的歧视!”
“谁封建,谁封建?”外婆拿调羹给了她两下:“跟你讲过多少次,不许说自己是狗,我不想做狗的外婆……二十七八岁了还单身,你想当一辈子老姑娘吗?”
陆梨脸色发黑,小声嘀咕:“老姑娘招谁惹谁了。”
她给霍旭西发微信,邀他一同吃酒席,大概那边在忙,很久才回。
“为什么找我?”
“我家老太太刚才抓着我的手发的。”
过了一会儿他回:“哦,我考虑一下。”
陆梨扯起嘴角,心想这狗崽子摆什么谱,去不去一句话的事儿,还需要考虑?
他又问:“我以什么身份陪你?”
陆梨想了想:“朋友吧,大家不会追根究底打听那么清楚的。”
霍旭西:“份子钱出多少?”
陆梨:“我一个人出就行了。”
他:“那就好。”
陆梨失笑,逗他:“你怎么这么抠?”
霍旭西:“让我作陪,没收你钱就不错了。”
啥?狗崽子还做色相买卖?
陆梨:“你业务范围挺广的嘛。”
霍旭西忽然发现和她聊天怎么跟说相声似的,稍不留意就开始耍嘴皮子。
他自知刻薄,很多人都觉得他刻薄,二叔曾经不止一次当众痛骂他大逆不道,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是毒蛇是浑球,一些小姑娘跑来招惹,要么被他说话恶毒吓哭,要么被气跑,难得遇见一个旗鼓相当皮糙肉厚的陆梨,也挺新鲜好玩儿。
不过那位大姐行为举止比男人还粗鲁……一般人可消受不起。
他想起陆梨种种豪放行为,不自觉地敲字打了个“哥”。
转念发现不对,反应过来立刻删除。
……
“陆老师,我到时候开车来接你。”
第7章 美丽的尸体
那天黄昏,热腾腾的晚风笼着桐花街,霍旭西一路开车到福寿堂接人。
老城区热闹得很。
打赤膊坐在三轮车上等拉货的男人无所事事,水果店修理灯牌的师傅汗流浃背,平价汉堡店开业大酬宾,全场六元旗帜飘飘。
马路混乱,小轿车、公交车、摩托车,如同游龙流水。
这条街什么生意都有。
人们排队买凉拌菜和烧腊,年轻夫妇提好几个塑料袋,有菜和水果;打扮艳丽的阿姨穿红裙子白皮鞋,走路风风火火。
外卖员送麻辣烫到手机维修店,音响里放动感土味音乐,震耳欲聋。接小孩放学的男人顺便买了卷纸,家庭优惠装,挂在摩托车把手。
修脚店的员工在里边吹空调,理发店的妹子出来抽烟,似乎不幸踩到了狗屎,皱眉往树坛上蹭。
陆梨从福寿堂出来,松垮垮的灰蓝衬衫,衣摆到大腿,乍一看还以为没穿裤子。她个子高,即使只穿平底鞋,长腿依然抢眼,像两根大葱似的。
乐队的人上了面包车,磊磊眼尖,发现停在对街等候的陌生车辆,于是笑问陆梨:“姐,是不是他?”
众人一听,纷纷探头张望。
陆梨有点不好意思,挽住淑兰的胳膊:“车上那么挤,你跟我一起吧。”
谁知淑兰也开她玩笑:“我可不当电灯泡,你快过去,别让人家久等。”
分明是一件大方敞亮的事,倒被他们弄得别扭起来。
陆梨在众目睽睽之下红着脸穿过马路,坐上副驾座。
霍旭西看她脸色不对,问:“怎么了?”
“没怎么。”
于是他又嘴欠道:“你该不会在害羞吧?”
“不会。”她坚定地说。
“那脸怎么这么红?”
“太阳晒的呀,今天38度,热死了。”
车窗外人潮涌动,五颜六色的天,晚霞盛开。
他们驱车前往鸿兴大酒楼。
长安面包车上,谢晓妮问淑兰:“那个人是不是我们接触过的客户?”
“谁,哪个人?”
“陆老师的同伴。”
淑兰笑:“是啊,你师父最后一场哭灵就是在他们家。”
谢晓妮努了努嘴,想说什么,低下头去沉思。
鸿兴大酒楼。
李四哥今天摆席六七桌,亲朋好友到场祝贺,老师们坐主桌,被簇拥着,稍显局促。四哥领着闺女挨桌敬酒,在场也有陆梨的熟人,开席后她端着酒杯到处打招呼,像只花蝴蝶,喝得尤为尽兴。
霍旭西谁也不认识,百无聊赖,喝茶吸烟。
花蝴蝶翩翩然回到他身旁。
“有那么开心吗?”他轻嗤:“又不是你考上大学。”
陆梨喝高了,举止也变得豪迈,胳膊亲切地搭在他肩头:“你知不知道,四哥用一支唢呐供出了一个高材生,他有多骄傲,对很多家庭来说,孩子就是希望,不管平时过得有多苦,只要把孩子抚养成才,日子就有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