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子让让沈黎安想到第一次见面时,她的那句:“您若是能救我出去,我能给您要的证据。”
他沉沉看着她,并未急着询问她口中的所谓证据,反而开口问了句意味深长的话:“你为何觉得我能救你出去?又会救你出去?”
芍儿闻言先是愣住,随即不禁露出一抹嗤笑,似是讥讽,又似是自嘲。
“我当然知道不该将希望放在旁人身上,尤其是男人,可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这样的身份,能接触到的人十分有限,大多都是馋我的身子,能出手帮我的几乎没有……”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吧。”
说来说去,还真是可笑,她脱离苦海的方式,居然是靠直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沈黎安试图从她的脸上看透什么,却一无所获。
“本官翻遍了整个添香楼都没找到的证据,你觉得我会相信会在你的手里?”
添香楼有调查价值的东西早已在短时间内被人销毁干净,除了一开始被秦旭扣下的那瓶药粉以及秦老,便再无可入手的地方。
如若她真有决定性的证据,那么对于扳倒萧钰和淑贵妃的靠山秦赋,绝对会是一大助力。
“证据,我有。”
“不过,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芍儿咬了咬唇,纠结再三,主动说出了自己开出的条件:“第一,帮我消除贱籍;第二,送我出京;第三,保我一生衣食无忧,性命无忧。”
“这些条件我都答应。”沈黎安神色很是平静,遂又补充道:“但是你知道的,消除贱籍需要时日,所以你暂时不能离京,不过我会给你安排好住处,安排人确保你的安全。”
听到他答应了自己的条件,芍儿面上一喜,但是听到暂时不能离京,喜色又垮了下去,良久后勉强勾了勾唇,对他的顾虑表示理解:“我明白,只要你能做到,我会全程配合你。”
“我做到的前提是,你得告诉我你手里的筹码是什么。”
芍儿低下头,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道:“账本,我有添香楼的账本。”
她说完这句话,沈黎安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看着她的眼神没有半分怜惜,冰冷又无情。
“你这筹码未免分量太低。”
言外之意,便是交易不成立。
芍儿僵在原地。
眼见他转身要走,芍儿上前两步,情急之下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压低声音吼道:“还有……我知道萧敬的死因。”
沈黎安的眉头瞬间皱紧,思绪百转,两厢缄默良久,他扭头睨向她,“你所言为真?”
瞧见他的表情,芍儿才算彻底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芍儿不敢欺骗大人。”
太好了,她赌对了。
*
离开添香楼后,聂晚昭并未第一时间带绿茗回宣阳侯府,而是掉头去了春晓阁。
今日之事本就对绿茗造成了致命的打击,宣阳侯府人多眼杂,若是找府医为绿茗医治,难免会传出风言风语,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实在是太过残忍。
一切等明日绿茗苏醒过来之后,好生安慰一番,再另作打算。
春晓阁内院厢房,两人抱的大树遮挡住月光,在青石地板上投射出零散的影子,慕言和裴浔一左一右站在门外警惕着周遭的动静。
屋内烛火点点,亮堂的光打在聂晚昭的侧脸,为她精致的面容平添几分愁容。
阮襄替绿茗把过脉,将她裸露在外的手腕塞进被褥里,扭头见聂晚昭这副样子,宽慰道:“沈夫人不必太过担忧,这位姑娘,身子没什么大事,也未受侵害。”
聂晚昭直起身子,走至榻边凝望着喂了安神药后已经陷入沉睡的绿茗,沉声问:“阮铃医,她什么时候能醒?”
“慕言交由我的药粉,其中有一味成分具有迷幻作用,会让人产生幻觉以及嗜睡,因为我不知道绿茗姑娘具体食用了多少,所以也不能够确定她什么时候能醒。”
顿了顿,阮襄遂又补充道:“而且,或许会有丧失部分记忆的情况发生。”
“丧失记忆?”聂晚昭眼皮微颤,猛地转头看向她。
“嗯,不过也不必太过担心,一般只是会忘记近一两日所发生的事。”
听她说完,聂晚昭沉默不语,难以相信世上还有这种药物的存在。
丧失记忆……
或许这对绿茗来说,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第69章 朝中局势
◎满朝文武一夜之间都塌房了◎
聂晚昭总不能一直守在春晓阁, 将绿茗交给阮襄照料后,让慕言回容妈妈递了信, 趁着夜色回了沈府。
翌日下午, 夕阳西下,绿茗才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正如阮襄昨日猜测的那般, 绿茗已经记不清当日发生的所有事。
记忆断断续续, 只记得偷窃聂晚昭首饰的事情败露后,她害怕身处水生火热的随平得不到钱会出什么事, 便拜托了与自己交好的小姐妹与她偷梁换柱,悄悄换装出府去给随平递信,让他另寻出路。
后头的事便记不清了。
少时所遇良人, 那么多年未见却仍无条件相信对方,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 也要为其谋条出路。
整件事, 绿茗都做到了重情重义, 除了盗窃这件事做错和有些缺心眼之外,并无太大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