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远在上首坐了,反客为主道:“你俩也坐吧。”
宋长泽和宋长桂便也坐下,就见沈明远呷了口茶,然后道:“长泽兄,你如今身体如何了?”
“已无大碍。”宋长泽立即道,“还要多谢三爷借我的那些银钱,不然我家里连饭都要吃不上了,我这身体又哪里能好得这样快。”
沈明远:“……”
“无事。那些银钱你无需挂心,等养好了身体,有了差事再慢慢还我便是。对了……”沈明远似是想起来什么,问道,“我之前听你说,令尊分家已将你分了出来?”
宋长泽点头,“正是。”
“我记得你是嫡长子吧?”沈明远故作不解,“嫡长子不是要留在家里奉养爹娘吗?就比如我家里,若将来家父要给我们兄弟分家,必然是我大哥得祖产,剩下的家产再由我们兄弟均分。而我爹娘也要由大哥奉养。怎的庄户人家分家,竟要将嫡长子分出去?”
“沈三爷您有所不知,”宋长泽努力憋笑,“因我上山时摔断了腿,爹娘说我不能给他们养老,而他们也怕拖累我,这才将我分出来的。”
“这……”沈明远一脸震惊,“我竟不知,儿子伤着了,做爹娘的不说帮衬一把,怎么反倒要将你分出来,这是何道理啊?”
“咳……”宋长桂听不下去了,“沈三爷,虽然家父将我兄长分出来,却也是为了他好。兄长伤了腿,大夫说他的身体也需要调养,至少要60两银。可我们普通庄户人家又哪里拿得出这许多银钱?家父提出分家,也是为了让兄长将他分到的那些田地卖了,换得银钱治病。家父实是用心良苦,并不曾苛待于兄长。”
“难道不分家,便不能卖了田地给你兄长治病吗?”沈明远更加不解了,“难不成是你们兄弟不愿,觉得分薄了你们应得的家业?”
“这个……自然不是……”宋长桂一时不知要如何解释,急得脑门都出了汗。
他看向宋长泽时,突然灵光一闪,道:“本来家父不想分家,是兄长坚持要将自己分出去,还要将分得的田地留给爹娘养老。家父无法,只能遂了兄长的意。”又转向宋长泽道,“大哥,后来是你坚持要分家,我没有说错吧。”
“确实如此。”宋长泽懒得在分家的事上多掰扯,都是心知肚明的事。而且沈明远也不是要给他主持公道,不过是看不惯宋长桂,想给他添点儿睹而已。
宋长桂听了,却是松了一口气。
“如此倒是我误会了。”沈明远笑道,“我记得嫡长子要多分两成家业,想来令尊如此用心良苦,那两成定然不会克扣。”
宋长桂的脸憋成了猪肝色,但还是强笑道:“因兄长分家出来,不能再奉养爹娘,那两成家产家父便没有再分给兄长。”
沈明远:“呵。”
宋长桂:“???”
宋长桂差点儿骂脏话,好歹记着面前这位是沈家人,是他需要交好的对象,这才忍住了。
宋长泽看戏看得十分开心,也不知经此一事,他这二弟还会不会想着继续交好沈明远。
宋长泽强忍笑意,目光扫过站在门外的周大福,突然想起来,这周大福一家也是个问题,还得继续让沈明远背锅。
于是他接过话头道:“沈三爷,多谢您将周大福借给我搬家。我这儿也没什么事了,您就把他们带回去吧。”
沈明远:“……”
沈明远看向宋长泽,发现这人可真是人尽其用,啥都往他身上推。得亏他演技好,不然还真接不住。
他咳了一声,“周大福一家就先在这边住着吧。你是我沈家的恩人,有事只管使唤他们。”
宋长泽有些诚惶诚恐,“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沈明远理所当然道,“我这宅子都让你住了,再给你一些下人使唤又有何不可?”
反正都是你的,自个儿跟自个儿客气个啥?
“那就多谢沈三爷了。”宋长泽觉得事情说得差不多了,他便又以眼神催沈明远赶紧走。
沈明远过完了演戏的瘾,便也打算走了。只是他看了宋长桂一眼,决定再帮宋长泽一回:“其实我就是过来看看,也没什么事,就不耽搁你们兄弟叙话了。对了,我只答应将这宅子借给你们一家住,你可莫要让不相干的人住进来。”
宋长桂:“……”怎么感觉沈三爷这话是冲着他来的呢?
宋长泽听了,却是差点儿没笑出声来。看来沈明远也知道宋长桂是个麻烦,便提前帮他解决了。这个回头可得好好谢他。
“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其他人住进来的。”宋长泽立即保证。
沈明远告辞出门,宋长泽自是相送,宋长桂也跟着起身。
沈明远便道:“长桂兄留步吧,我同长泽兄还有几句话要说。”
宋长桂听了,便也只能止住脚步。
出了客堂,沈全立即迎了上来,“三爷,要回去了吗?”
沈明远摆手,“我跟长泽兄说两句话,你且去一边等等。”说着,朝门口抬了抬下巴。
沈全会意,便站到了那边,以防宋长桂探头听他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