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循声看过来,便也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宋长泽三人。
“你们找谁?”老妇人过来询问,脸上还带着警惕之色。家里突然来了三个陌生人,她可不得警惕吗?
宋长泽见这妇人五十多岁,猜测她可能是原身的舅母,客气道:“老太太,请问这是高旺家吗?我是从济水村来的,来看望舅舅。”
老妇人正是高旺的妻子冯氏,听了宋长泽的话有些意外。她当然知道自己男人有个外甥,只是多年没来往了。
事实上,冯氏跟原身的母亲感情还很不错。那年公爹出意外没了,婆母伤心过度整天缠绵病榻,而她那时刚生了次子,后面的月子都是小姑子帮她做的,她对小姑子也是真心感激。
可惜小姑子虽然能干,命却不好。虽是早早订了亲,可因公爹走的突然,她便要守三年孝,那家人不愿意等,两家便解除了婚约。出孝后小姑子的年纪就大了,不好说婆家。又过了两年才嫁给宋华银。
本来他们觉得高氏是苦尽甘来,毕竟济水村比他们高家村富裕,离城也近。哪成想,高氏才嫁过去五年就出意外没了,而宋华银在她死了不到一年就另娶了赵氏,实在令人寒心。
当初冯氏不放心小姑子留下的孩子,还催着高旺去看过几回,可那赵氏也是个歹毒的,不知道怎么将宋长泽给哄了去,连他舅舅都不认了。两家这才断了来往。
不过看到宋长泽,冯氏还是很高兴的。而且她看到宋长泽后面停着的马车,男人这外甥似乎是发达了,不然哪里能坐上马车。
“是宋家外甥啊,我是你舅母。”冯氏的脸上带了笑,“快进来吧,你舅舅下田去了,你且等等,我叫人去喊他回来。”
这会儿村人下田还没回来,夏日天黑得晚,一般都要等天擦黑了才会结束一天的劳作,回家吃饭。
“舅母,端午安康。”宋长泽忙问好,又道,“不用特意去喊舅舅,我等等就是了。”
“没事儿,离的也不算远。”冯氏招呼那个大些的孩子,“快去把你爷爷喊回来,就说他在济水村的外甥来了。”
小孩儿听了,一溜烟儿就跑了。
宋长泽也就没再拦着,反正离下工也没多久了,早回来一会儿也没啥。宋长泽跟着冯氏进了堂屋,周大福和车夫则在院中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了,并没有进去。
很快,高旺就回来了,还有他的两个儿子高连和高明,以及几个孙子。
宋长泽见高家人穿着都很破旧,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看来济水村村民的日子过得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也许高家村才是这古代庄户的普遍写照。
高旺还没有分家,两个儿子都是跟他住在一起。如今两人各自生儿育女,也都是一大家子。
倒不是高旺不想分家,实在是因为家里太穷。高家村山多地少,靠着田里的收成勉强能养活一大家子。若是分家便要买宅地,还要建房,他根本拿不出银钱来,如此便只能在现在的宅子加盖几间屋子凑合着住。
宋长泽看到高旺进来,立即上前见礼,“舅舅,端午安康。”
高旺瞅了半天才把眼前这个人跟他印象中的外甥重合到一起,顿时没好气道:“我还当你把赵氏当亲娘了,这辈子都不会登我家的门了呢。”
“舅舅,从前是我不懂事,被赵氏蒙骗了。”宋长泽立即道,“不过现在我已经被我爹分家出来单过,再也不用受她压迫了。”
“啥,你被分出来?”高旺一听就急了,“你是长子,怎么能被分出来?我看你爹是老糊涂了。不行,我得找他好好讲讲道理。”
“舅舅,你先听我说。”宋长泽拉住暴躁的舅舅,决定卖一波惨。其实不用卖,原身是真的惨,“您不知道,赵氏一直拿好话哄我,让我给家里卖力干活,供我二弟科举。可年前我上山碰到野猪摔断了腿,她就立即提分家,把我扫地出门了。”
然后,宋长泽将原身的悲惨遭遇添油加醋说了一遍,说到最后他自己都觉得心酸。
高旺早已听得怒不可遏,他以为宋长泽这次来是让他去宋家给主持公道的,立即喊道:“你等着,我这就跟你回去找你爹和赵氏算账去。咱们高家虽然穷,可也不是那能任人欺负的。”虽然这个外甥多年不登门,但他还是不能让他被欺负了。
“不用了舅舅。”宋长泽忙道,“其实我被分家出来后反而过得更好了,还认识了城里的沈三爷,想来就是因为之前被赵氏一直压着。而且分家我也没吃亏,您要是去闹,赵氏倒是有理由说不分家了,那我岂不是又要被她压迫。”
高旺听了,这才面色稍缓,心说可能还真是,要不咋外甥才被分家出来,就时来运转了呢。可见他在家定是被赵氏克得抬不起头,如此分家倒也不错。
宋长泽又道:“本来过年的时候我就要来看舅舅,可是那时候我的腿还不能长时间走路。这不是端午节,我立即就来了。”
高旺一听就乐了,“不错,还算你小子有点儿良心。”
他看到宋长泽带来的东西除了鱼和肉,居然还有一匹粗布和一匹细布,心里也是一惊,“你这是真发达了?可别打肿脸充胖子,你只要来看看我,我就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