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知县叹气,“县衙的财政也吃紧啊。”
宋长泽:“……”那就是你这个父母官的问题了。
场面正有些尴尬,这时差役来报,说是已经准备好,可以开始了。
宋长泽跟着崔知县出来,就见差役已经在县衙门口搭好了台子。
崔知县上台发表讲话,先是表示了一番皇恩浩荡,再就是对宋长泽做出打谷机予以赞赏。
其实崔知县并不怎么擅长与民同乐,干巴巴的说完,便有差役端了个托盘过来,上面放了10个小银锭,共计100两银。
宋长泽上前接了银两,他本来还想发表一下获奖感言,结果崔知县直接让他给众人演示了一回打谷机的用法。
宋长泽:“……”演讲稿白准备了。
演示完,崔知县总结陈词,以后谁家造出了好东西,记得来县衙登记。若是有用,同样也能得到嘉奖。
众人听了自然应好,这么多银两谁不想要。这什么打谷机看着也不是很难,他们肯定也能做出这般好用的农具。
嘉奖完成,崔知县又把宋长泽叫回厅堂,继续跟他闲话家常。尽管崔知县说得还算委婉,不过宋长泽也听出来了,这位知县大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以后有好东西,记得也想着他这个父母官,别把好处都叫沈家人给占了。
其实宋长泽是觉得,打谷机这东西也不是什么大事,谁想到梁帝居然直接升了沈修的官呢。真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不过,如果甜菜这样大的事再越过崔知县,那就不大合适了。毕竟将来推广甜菜还要靠崔知县呢。对此沈明远也是知道的。
宋长泽立即表示以后有好东西肯定会先通过崔知县,崔知县这才满意。
等宋长泽走了,崔知县又操心起推广打谷机的事。富裕些的村子不用操心,直接拿出图纸叫他们自制就行,至于那些偏远的穷村,崔知县既不想自己掏钱,又不能不管他们。于是,他找来自己的幕僚商量。
幕僚也没甚办法,他有心叫崔知县等秋收的时候少收些赋税,又觉得这小县城的赋税本来就不多,再少收,县衙开销都要维持不下去了。
崔知县不是个贪官,并不盘剥百姓,相反还挺为百姓着想。也因此,县衙财政也就勉强维持,给上官送冰敬炭敬那些都是硬挤出来的。
再过一月便要秋收,崔知县没再想打谷机的事,而是开始为收赋税犯愁了。北安城下辖的穷村不少,每年收上来的赋税都要少许多,而赋税又是县衙财政的主要收入。
崔知县也想做出些政绩来,如此才能离开这里,哪怕去一个稍微富庶些的县呢。可惜他中进士后就考中了庶吉士,在翰林院一待七八年。哪成想得罪了人,被发配到了这里。
崔庭澜下学回来,见舅舅又在犯愁,便问他又出了什么事。
崔庭澜从六岁起就跟舅舅一家生活。从前还好,崔知县一直在翰林院任编修,与书籍典史打交道,他一个末流官员也没人算计,日子过得倒也轻闲。可自打他被派到北安城做知县,要处理的政务十分繁杂,而他对此并不精通,以至于每天都焦头烂额。
再加上袁县丞在北安城经营30多年,根基深厚,并不买崔知县的账。不止崔知县,便是从前几任知县也有政令推行不下去的。后来这些知县要么摆烂,要么跟袁县丞同流合污。甚至有时候,北安城根本没有知县,全由袁县丞代管。所以他这个知县做得格外艰难。
崔庭澜每天看着舅舅唉声叹气,只得同幕僚一起帮舅舅出主意,勉强维持县衙平衡,但也被袁县丞使了不少绊子。直到两年后,崔庭澜帮着舅舅设了一个局,诱使袁县丞入毂,这才让他有所忌惮,不敢再闹腾。
尽管那时候崔庭澜也才10岁出头。但因小时候历经磨难,受尽人情冷暖。虽然后来被舅舅接到身边照顾,但他还是很有危机意识,每天如饥似渴的读书,练习骑射,只为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崔知县对崔庭澜极为信任,他这外甥虽只14岁,脑子却十分好使,人情世故比他还强些。所以每每有了困难,崔知县还要找他问询。如此他也没瞒着,就直接说了。
崔庭澜一听,就觉得舅舅可真是那种,宝贝放到眼前都不知道拣的人。
“舅舅,那宋长泽既然能想出那么多赚钱的法子,你便跟他请教一下,让他帮着出出主意,说不定就能解决县衙的财政问题了。”
崔知县觉得不妥,“难道县衙也如商贾那般开铺子不成?不成不成。”
“也不一定是开铺子。”崔庭澜对做生意也不是很懂,不过他就是莫名相信宋长泽,觉得他这个人很有想法,没准能想出什么法子来呢。
“反正舅舅您就没事多找他闲聊,说不定就有所启发了呢。”崔庭澜很有些恨铁不成钢,“那沈三爷同他来往,得了多少好处,您也是知道的。对了,沈三爷一直在收鸭绒,我听说是打算制冬天穿的衣裳,肯定又是宋长泽给出的主意,不定能赚多少钱呢。”
沈明远到处收鸭绒,这么大的动静肯定瞒不住。再加上之前宋映姝穿着羽绒长袄去沈家,沈家其他小姑娘也是知道的,人多嘴杂,难免露出风声。崔庭澜又是崔知县的外甥,消息自然灵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