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们抬进来一张大红酸枝雕花大圆桌, 各式精美的菜肴流水般的被一一摆上了桌,另还有两坛子好酒。林盈招呼女眷们依次坐了。
开宴前,林盈端起酒杯,再次感谢了众人远道而来参加自己女儿的婚礼。众人自然客气的说哪里哪里, 毕竟她们来这一趟, 虽说耽误了家里的活计,可着实算不得亏本。
林盈不仅给每人都做了新衣裳, 还送了首饰, 吃住都是极好的, 又有下人侍候。甚至宋映姝成亲那天,几个年轻人都得了不少开门钱, 足有三四十两银。而且看林盈两口子的大方程度,想必回去的路费也是不愁的。
因着都是亲戚,林盈和宋映姝又表现得十分平易近人, 完全不摆架子,在座的众人也都比较放松。
宋巧儿忍不住问起宋映姝这两天在燕王府的情况。宋映姝拣着能说的都说了。
听说宋映姝还进宫见了娘娘,众人俱是一脸艳羡。那可是娘娘啊, 宋映姝竟也能见着。也是, 她现在是世子妃, 她公爹可是皇上的亲兄弟, 真论起来,宫里的娘娘算是她的伯母呢。
宋映姝本想说你们说不定也见过娘娘呢, 又及时止住了话头。
云嫔之前做过花魁,又在糖果大赛上表演过节目,很多人都看过。不过云嫔后来被安乐侯的儿子赎身并送进了宫,这事其实没多少人知道。她若是说了,这些亲戚少不得会传扬出去。云嫔肯定不希望自己的过往被提及,她便忍住了。
酒过三巡,宋青平的媳妇路氏笑道:“妹妹这一出嫁,虽说嫁得极好,可没有妹妹陪在身边,大伯母怕是要膝下寂寞了。只可惜我跟你大哥离得远,不能替妹妹在大伯大伯母身边尽孝。我看不如等回去后,叫你大哥将你侄儿送过来,有了小孩子,大伯母身边也能热闹些。妹妹以为如何?”
这些天的所见所闻,以及泼天的富贵,让路氏更加坚定了留在京城的决心。等将儿子接来,他们一家三口就留在京城不走了。反正大伯又没儿子,这偌大家产不留给他们又能给谁?
宋映姝似笑非笑的看了路氏一眼,“嫂子急什么,我娘还不到四十呢,又不是不能生。”
路氏:“……”都快四十了,要能生早就生了,还能等到现在?
在场众人:“……”这岁数,怕是真生不出来了。
林盈笑着拍了宋映姝一下,“口没遮拦的,净胡说。我都这个岁数了,哪里还能生。”说着又叹了一口气,“也是我这身体当年给熬坏了,那时还没分家,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活计,累得腰都直不起来。要不然我早就给姝儿添几个弟弟了。”
又看向路氏,“青平家的,你是赶上了好时候啊,现今老宅的日子不知道好过了多少。不然你回去问问你婆婆,当年我做儿媳时,不仅要做家里的活计,农忙时还要做地里的活计。哪像你们现在,家里还能买个下人伺候。”
路氏笑容有些尴尬,“大伯母说得是。”
宋青玉的媳妇蒋氏听了,心里也不免起了一些心思。堂婶明显不待见路氏那房的人,必然不会过继他家的孩子。若是自己的孩子能过继给堂叔,不仅读书科举能有堂叔教导,日常更是能侈衣美食、奴仆成群了。
试问,面对这般的富贵,谁又能不动心呢。蒋氏决定回头就跟自己男人提一下。
林盈不知路氏心中所想,还在回忆当年自家日子过得如何艰难。
宋巧儿听了,少不得也要把自己从前在娘家的辛酸说上一回。赵氏虽说被赶走了,可她毕竟是宋长林的生母。母债子偿,天经地义。宋青平竟还想占他大伯的便宜,也不想想当年赵氏是怎么对待宋长泽家的。
钱氏有些坐不住了。当年林氏过得不好,她虽然知道,却从没想着拉她一把。那时候的林氏也不爱说话,成天忙着做活,她就没怎么关注。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啊,毕竟是隔了房的,她还是晚辈,也管不到赵氏头上去。
钱氏忙道:“弟妹,你这也算是熬出头了。你只看你现在的日子,族里谁家能比得上?泽兄弟现已是正六品官员,映姝又嫁了世子。你这是苦尽甘来了呀,快别提从前那些事了。”
“是啊,确实熬出来了。”林盈笑意凉凉,“只是我虽不愿提从前,却总有人想叫我想起从前的不如意来。”
钱氏知她在说路氏,有些埋怨她不会说话。这时候林盈正是一心挂念女儿的时候,提什么孩子,这不是扎林盈的心吗?她忙将话题岔开,转而夸赞起林盈家现在的好日子来。
宋巧儿想着今天是侄女儿回门的好日子,不愿扫兴,便也笑着说起了别的。
林盈也不想叫那些破事坏了心情,也同众人谈笑起来。
路氏却颇有些不忿,林盈当年在老宅过得不好,那是赵氏造的孽,跟她家有什么关系。不过见蒋氏朝她使眼色,便也不敢再提过继的事。
热热闹闹的吃过饭,众人又说了一会子话,眼瞅着日影西斜,宋映姝却得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