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来接我吗?白檀湾。”
让她安心的声音响起:“等着。”
她还站在那天等楼泽玉下楼时的那盏路灯下,太阳刚刚下山,路灯薄薄的光融入落日余晖,若黑夜未临,无人在意这盏路灯是否一直亮着。
突然起了风,有片树叶打着旋儿垂落在她脚边,她被吸引视线,蹲下身把它捡了起来。
它浑身青绿,叶脉清晰,还是生机盎然的时候,却因为烈日炙烤,大风吹动,早早落地。
“你也要去流浪了吗?”她举着那片落叶说。
晚风吹动她的裙摆,手中的落叶像蝴蝶轻轻煽动翅膀,好像在急切地说:放我自由。
她也想问自己,是不是她放下对楼泽玉的执念,就能拥有一颗自由的心?
她摊开手掌,任由落叶躺在掌心,是随风,还是停留,它会自己选择。
叶片颤动,潇潇洒随风而去。她的视线跟着飘向远方,在天的尽头,望叶片翻飞,云层翻涌。
是时候,她该去追逐属于自己的自由。
汽车引擎带起的喧嚣拉回她的思绪,方修然那辆略显浮夸的迈凯伦停在她面前。
她强忍住了再回头看一看的冲动,拉开蝴蝶门上了车。
她的眼睛红肿着,笑得有几分勉强,鼻音浓重还在打趣说:“怎么我每次狼狈的时候都跟你在一起啊?”
一转头,方修然拧紧了眉盯着她,一脸的不开心。
她伸手戳了戳方修然的手臂,“你怎么了啊?”
方修然还是沉默盯着她,眼神复杂。
车窗外响起另一辆车的引擎声,她没敢回头看,推了推方修然催促说:“我们快走吧。”
方修然微微偏头看后视镜,那辆白色欧陆正在朝他们的方向驶来。
“快走。”
安语脸上的笑意不在,那眼眶,分明又泛起泪光。
他没再多想,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去哪里?”方修然沉声问。
她垂眸想了想,问他:“可以去小荷镇吗?”
“你去哪里做什么?”
“我的......想去走走。”
方修然沉默,偏头看她的时候她正看着车窗外渐起的霓虹出神。
认识她四年多,他很清楚她的倔强,无论遇到多难的事她都可以说得云淡风轻,也正是因为了解她,所以更加想要看破她的伪装。
可她今天,好像不伪装了。
她的脆弱如此直白,他感受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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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泽玉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从他被公司各种繁杂事务缠身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这不正常。
听到那引擎声音走远,他还是抱有一丝希望,觉得年年不会跟他走。可当他打开家门,残酷的现实让他浑身冰冷。
楼奕君端坐在沙发,见他进门,沉声问候:“公司的事情处理好了?”
楼泽玉愣怔片刻,拉上门,只问:“年年呢?”
楼奕君避而不答,转而说:“琴婶儿饭做好了,先吃饭吧。”
他站在门口没动,沉着脸又一次问:“她人呢?”
楼奕君的手杖跺在地上,厉声道:“楼泽玉,你不要太过分!”
他抬头对上楼奕君的视线,反问:“是我过分还是你过分?”
楼奕君大吼一声:“注意你的态度!”
“什么态度?”楼泽玉走进去,身高的优势让他占据了气势的制高点。
“因为你一句话我妥协了四年,四年后的今天你还想让我妥协,对吗?得寸进尺就是你的态度?”
楼奕君拄着手杖颤颤巍巍站起来,隔着一张茶几和楼泽玉对峙。
他紧握手杖,只为了让自己的身体看起来不摇晃,他厉声质问:“为了公司,为了楼家,你不应该妥协吗?这些年,没有映寒你会有今天?因为一个不入流的女人放弃映寒,这就是你身为集团总裁的理智?”
楼泽玉红着眼,凛声道:“怎么?是林家这棵大树你靠得太舒服,就理所当然认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需要借助外力才能运营好公司吗?从小到大,剥夺我本该拥有的一切,你就这么快乐吗?”
“你本该拥有什么?”楼奕君抬起手杖指着楼泽玉的鼻子喝道:“没有我和你妈为你铺路,你什么都不配拥有!”
楼奕君的手杖再一次砸向地板,愤愤道:“一个供人玩乐取笑的女人也值得你为她跟我红脸?!”
“注意你的措辞!”楼泽玉低吼道。
“反了你了!楼泽玉!我告诉你,四年前我能让她离开你,四年后我依旧能!你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她也能配得上你?!”
楼泽玉紧咬着后槽牙,看向楼奕君的眼神里带着强烈的敌意,他的手在身后紧攥成拳,浑身上下翻涌着有形的怒气。
“有你这样的父亲,是我配不上她。”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楼泽玉毅然决然转身,任凭楼奕君在他身后怎么喊都不回头。
他的年年,是天上皎洁的月,泠泠月光,只照亮他仰望的眼眸。
若天上无月,他的心上便无光。
第26章
往郊外走的路好像异常安静, 至少,那些吵闹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汽车引擎轰鸣, 夜风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