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珊离开之后她才开门走了进去。
有些日子没见,余韵看上去瘦了很多,病房的灯光冷白,让她本就憔悴的一张脸更显凄楚。
想必这些日子她一定很难熬,不然像她这么傲娇的人怎么甘心就这么躺在这里?
在外人眼里,她是天如的摇钱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超过三百五十天她都在工作,如今摇钱树倒了,身边竟然冷清到无人照看。
想起周利洋和余凡曾经的所作所为,她一时有些愤懑,生而为人,怎么可以唯利是图到这种地步?余韵如今成了这个样子,她很难不去怀疑这其中就有他们两个男人的手笔。
但她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如果她打定主意要帮余韵,那她接余韵出院之后,应该把她安排到哪里?
她翻出手机看着通讯录,她总是会在这样的时候第一个想起楼泽玉,他能给自己的安全感,没有人可以代替。
那晚和他的争吵纠缠,是她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如此强烈又直白地表达感情。
她早已习惯了隐藏,习惯了自我陶醉和单恋。突然把话说开了,她反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继续做外人眼里关系融洽的兄妹?还是任由关系恶化?又或者,尝试着,往前走一点?
她坐在床边一发呆就是半个多小时,这么长时间不见珊珊回来,她正拿出手机打算给她发消息,却听门外走廊里传来一个沉稳的脚步声。
莫名被吸引注意力,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她直觉这个熟悉的行走频率会是楼泽玉。
一抬头,门上的玻璃窗格出现一个黑色身影,男人身材高挑,那张优越的脸隐藏在黑色连帽衫中,蓬松的刘海遮住了眼睛,浑身上下写满了“快来关注我”。
刻意低调又无意惹眼,这个人不是楼泽玉又是谁。
从没见过他这样打扮,配上他那张脸倒也毫不违和。
还以为那晚闹得不开心之后,他会像以前一样很长时间和自己板着张脸,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来找自己,有些反常。
她开门,轻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没有叫哥,他好像也很满意。
手腕被他握住,又听他说:“听说你饿了。”
余光已经扫到走廊的小桌上放着提篮,她没有拒绝的动作,反倒是问:“是珊珊找你来的吗?”
楼泽玉没回答,但除了珊珊还能有谁?
她小声嘟囔:“这个珊珊是真会偷懒。”
身前的人声音很轻,只说:“非工作时间还要让人跑腿,你这个老板做的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所以你和她沆瀣一气?”
楼泽玉拉着她在桌前坐下,亲密又自然的样子,好像那天晚上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她不清楚楼泽玉究竟在想什么,但多年的默契要她不要深究。
提篮里的饭菜是琴婶儿做的,他来得快,所以还热着。
这两天她因为和楼泽玉的争吵胃口不佳,加之夏城的饭菜也不太合她的口味,所以她每顿都是简单应付两口。
今晚的楼泽玉好像和那晚差别很大,他身上一贯的冷峻气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平和,贴心温暖。
像是传统印象里宠爱妹妹的哥哥,又像是她眼睛里只对她一个人好的男朋友。
他把餐具放到她面前,像是看穿她正在找话题,他直接开口说:“别说话,好好吃饭。”
是他一贯说话的风格,语气却轻柔平缓。
微微偏头打量,换下了正装的楼泽玉瞧上去的确是想让人亲近,特别那张精致又干净的脸,不做那些生人勿近的表情时好像真的有几分少年感。
“看什么?快吃吧。”
出神的间隙,楼泽玉已经帮她把饭菜摆好。
她听话端起碗,她吃一口,楼泽玉就帮她夹一筷子菜,吃两口,再把汤盅送到她嘴边。
如此反复,她就真的把他送来的饭菜吃了个精光。好在琴婶儿知道她饭量不大,全吃下去也没有感觉很难受。
吃完饭,楼泽玉又给她递湿巾,她随意擦了擦嘴,楼泽玉知道她没用心,又拿了新的湿巾仔仔细细帮她把双手擦干净。
贴心到她有点不适应。
“你不忙吗?”她终于开口说话。
他还低头帮她擦手,一只手正好握住她两只手腕。
“不忙。”他道。
收回手,安语也没想拐弯抹角,直说:“你怎么这么反常?”
“反常么?”楼泽玉反问:“我现在不可以关心你,不可以照顾你么?”
有些愣神,但她知道楼泽玉说的也没什么问题,毕竟他们表面上还是兄妹。
被他捏过的手腕好像有些发热,无端让她想起那晚的纠缠,他也是用这双手按住自己的手腕,修长的手指总是在黑暗中摸索着和她十指紧扣。
不想思绪飘远,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倒是试探着说:“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有关余韵吗?”他接过话说:“我大概了解一些。”
“你了解一些?”
不免让人惊讶,毕竟和他相处这么多年,这个人除了工作以外基本不会关心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