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就快跳出嗓子眼,三分钟的时间一晃便剩下两分钟,两条腿朝前走的过程里,我将炸弹爆炸再到尸体四分五裂的画面想了个大概。满脑子的血肉模糊,满脑子的来生再见,以至于……我都没察觉自己泪流满面。
走进家门的一刻,秦家骏从书房地下室拿了几个瓶瓶罐罐上来,何子清有条不紊,将几个瓶子里的溶液按比例调配,大厅墙壁上的挂钟滴答行进,每一秒都朝着死亡迈进。
身旁的蒋轩宇不再闹了,他抱着我的身体,浑身都在打颤,嘴里却坚定无畏,“没事姐,我护着你呢,要炸也是炸我,别怕。”
他明明怕极了,怕的胸口都在抖,心脏“砰砰砰”的速率让人担忧他下一秒便会昏厥过去。
只是渐渐的,我没那么恐惧了,越靠近死亡,人心越平静规整。
我坐进沙发,康平蹲在我脚边,他抓着茶几上的葡萄吃,蒋轩宇仍旧用身体遮挡我的手臂。
何子清拿着一罐溶液走到我面前,指挥道:“抬手,这溶液有腐蚀性,会灼伤你的皮肤,但没办法了,忍着点。”
我点头,那溶液浇在了手掌上,渐渐地,手掌的皮肉开始分离,但灼烧的触痛也愈加剧烈。
秦家骏在一边浇康平的手,康平大喊大叫哭出了声,秦家骏一边拉着康平的手臂,一边侧头看向我,他眼神里的疑惑似乎在向我询问,“这么疼,你为何不哭?”
是疼,很疼,疼的整只手在火炉上烧灼,时不时还在血淋淋的皮肉上浇灌酒精。只是,我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墙壁上的挂钟上,我在计算着生命倒计时。
就在时间只剩下十秒钟的时候,我和康平的手掌还剩一小部分黏在炸弹上,秦家骏完全顾不得,他徒手便用手指去涂抹康平的手掌,手掌迅速分离,但秦家骏的手也灼伤了。
秦家骏要上手处理我这边,何子清回头看了眼时间,她应该是太焦急了,因为还要留下时间处理炸弹,她拉着我的手腕,一把用力,将我的手掌撕扯而开,右手小拇指下方的那一片皮肉,留在了炸弹上。
这一刻的疼痛钻了心刺了骨,就连头皮都跟着发麻,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拖着不停留血的右手,再也没办法直起身。
秦家骏拿过了炸弹,最后的三秒,他朝着家门外便扔了出去,炸弹落进了人工水池,随即,是一阵轰鸣声,水花四溅。
炸弹的威力并没有我们以为的那么可怕,但若没能从手上摘除,炸断两只手还是绰绰有余。
那一声轰鸣没有引来太多人的注意,毕竟在这和平地段,没人会料想到,这屋子里会有炸弹这种东西的存在。
炸弹在水里炸开了花,水池遭到损毁,但范围不大。
保住了小命,我浑身虚软的瘫在了地毯上,地毯湿乎乎的,带着浓浓的血腥味。
浑噩中,不知自己是何时昏迷的,更不知何时苏醒,睁开眼的一刻,我躺在沙发上,身旁的地毯躺着康平。
何子清来来回回忙碌,我的手包扎的同馒头一般,眼下她正为康平做二次处理。
蒋轩宇和瑞拉不见了声影,秦家骏从洗手间端着水盆走出,二楼凤姨同样端着一盆水下了楼。
我半眯着眼,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
何子清背对着我,语气焦急,“我知道你心疼徐婉莹,但康平流血过多,愈合能力也不及徐婉莹,处理完她再处理康平,你就不怕康平会感染。”
秦家骏将水盆放到一边,嘴里低声,“感染也救的回。”
何子清带着怒气转过头,“如果康平听得懂这句话,该心寒死了。”
秦家骏没应声,何子清继续处理伤口,凤姨帮着打下手,声调变哭腔,“我们康平从没受过这样的罪啊……他得多疼啊……”
凤姨早把康平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去看待,我可以理解凤姨,也能理解何子清,更能理解出事时,秦家骏对康平的守护。
康平是他们的家人,更是他们的“孩子”。
我忽觉全身不适,倒不是哪里不舒服,而是自己有些多余。
我平躺在沙发上,闭着眼,不想被任何人发现我已苏醒。
这时,家门跑进了瑞拉和蒋轩宇,两人风风火火。
瑞拉:“子清姐,你看我们拿的这几样对不对?你那个医院的朋友给了好多东西,我也分不清,就都拿回来了。”
蒋轩宇“哐当”一声放下了东西,凑到了我身边,他轻碰我的手腕,心急着,“子清姐,我姐的纱布透血了,不会有事吧?”
何子清没有回答,蒋轩宇有了小情绪,他再次硬着头皮询问,“子清姐,我姐没事了吧?”
何子清不耐烦的应付,“没事了,又不会有生命危险。”
蒋轩宇明显有了脾气,但还是压住了,他上手便要抱我,“你们忙吧,我带我姐回家了。”
瑞拉大声喊了过来,“你干嘛啊!什么时候了还添乱!回什么家?手都那样了还回家,你会处理伤口吗!”
蒋轩宇强压怒火,“我姐刚才是连皮带肉撕下来的,现在伤口又出血,我带她去医院不行吗!你们忙你们的吧,不给你们添乱了!”
蒋轩宇作势将我抱起,何子清也没了耐性,“刚刚我和秦家骏一直围着你姐在照顾,我忙的焦头烂额,你却和我发脾气。你能处理好你自己的情绪吗?从开始到现在,你又帮过什么忙?还不是在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