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难言的开了口,“我现在要去徐建森那里,他刚刚离世了……”
秦家骏满头虚汗的回过头,他安静的看着我,而就是这一望,将我刚刚吞回去的泪水,轻易的勾了出来。
泪水漫了眼眶,我低下头,手掌用力的抓紧他的肩膀,似乎,此刻唯一能让我施力发泄的地方,就是这宽厚的肩膀。
他轻抚我的手背,“我陪你去。”
豆大的泪水一颗接着一颗,我摇着头,“你受伤了,一会儿你跟着120去医院。”
何子清焦灼的喊了过来,“秦家骏你都这样了你还要去哪?一会儿去医院拍片子!”
董又申从一旁走了过来,满脸担忧,“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要去哪?我送你们吧!”
我抹掉眼泪,抬头看向董又申,“麻烦你了又申,我要去何子清的那家医院。”
倏然,何子清站起身,她纠结的看着我,即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你父亲他……”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急忙摆手安排,“董又申,你快送徐婉莹走,这边有我和瑞拉,还有马可小姐,你们就别担心这边了。”她再一次盯准秦家骏,“你不能走,万一伤到筋骨,你会后悔一辈子。”
我抓着秦家骏的肩膀,努力平复情绪,“你跟他们一起去医院,我处理完后事,就去找你们。”
我转身便往门外走,秦家骏冲着我呼喊过来,“我检查结束就去找你,别害怕,我在呢。”
我回身同他应声,却见沙发上已经半睁半闭眼的沈浩南,努力的冲我喊了过来,“我也是,别难过徐婉莹。”
离开秦家,董又申开车,我坐在副驾驶,拨通了徐建森律师的电话。
当律师得知徐建森离世的消息,唯剩一句轻描淡写的叹息,“他应该一直在等这一天。”
是啊,他应该一直在等这一天,等着无力挣扎的这一天,然后与自己的固执和曾经犯下的错误说再见。他嘴硬了一辈子,强势了一辈子,临到死,都不愿意服软,更不愿和白静道一句歉,他什么都明白,但什么都不愿改变。
长夜漫漫,头顶的夜空格外深邃空洞,星光点点,不知哪一颗是徐建森的灵魂,又或许……他去了地狱赎罪。
抵达医院时,长长的走廊依旧热闹,这里时时刻刻有人出生、离世,又或是死而复生。
我路过行色匆匆的病患家属,当站到抢救室门前时,才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护工阿姨脸色悲痛的站在门前,她双手合十念着阿弥陀佛,见到我时,唯有四字,“节哀顺变。”
谁会想到,上一次见面还放着狠话,说自己早晚会重新站起来的徐建森,是偷偷服药过量而死的。
病房里没有可以让他寻短的工具,门外的看守也只能阻止外来人员的靠近,我担心徐建森会寻短见,却没想到他真的有这份勇气。
我朝着门内一步步走去,律师很快抵达医院,他朝着我奔跑而来,呵斥气喘,“徐小姐,徐先生生前留了话,如若他离世,要将前妻和两位女儿叫齐。”
我点着头,心里酸楚难耐,似乎过往的所有伤害都在这一刻了结,只是庆幸,他还认我这个非亲生的女儿。
第362章 毫无血缘关系的儿子
遗体的容貌,我没有勇气去看,蒋菲菲得信儿赶来时,没有表露一丝一毫的悲痛,话里话外都在询问律师,有关遗产的种种。
母亲白静赶到医院时,她已经在路上哭过一回儿,张经理扶着母亲前来,他们各有各的悲伤。
遗体被送去了殡葬馆,按着徐建森的遗愿,葬礼不操办,火化便好。
谁会想到,生前向往荣华富贵的他,死后一切从简,也不知是羞愧自己的晚年惨状,还是在最后一刻看破生死。
遗体是在隔天上午火化的,取到骨灰时,母亲抱着骨灰盒哭晕在大堂,我呆呆的望着那小小的盒子,原来人的存在,从来都这般渺小。
从殡葬馆离开,兜里的手机一直有电话打进,董又申帮我接通,帮我同电话里的秦家骏做着交代。
我已无心再多讲一句话,失神、无助,让我神经恍惚。
我们开车一路前往徐家别墅,按着徐建森生前规定,要在家里宣布他的遗产归属。
三辆车子,蒋菲菲打头在前,我和董又申跟随其后,张经理开车载着母亲在最后。
重新回到徐家,家中的一切如旧,只是细微之中,有些东西永远不在了。
赵阿姨开了门,见到蒋菲菲的一刻,弱弱开口询问,“徐先生真不在了啊……”
蒋菲菲用力推着门,给我们让路,“进来吧,速战速决。”
二楼楼梯口,魏生然穿着一身男士睡衣趴伏在栏杆处,那张和魏俊屹一模一样的面庞,让我后脊一阵冷汗。
进屋入座,赵阿姨和董又申回避,律师从单位取了文书,十分钟后进了家门。
家里的气氛凝重,蒋菲菲狠狠的白了我一眼,“我就猜到你把徐建森藏起来了,他一定是被你逼死的,如果遗嘱分配不合理,我就起诉你!”
我没有理会蒋菲菲,母亲白静仍旧在沙发里抽噎,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特别是走进家门的那一刻。她太久没回家了,家里处处,都是过往的影子。
张经理搂着母亲的臂膀,催促律师,“快些开始吧,交代完以后,我们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