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黄小虎在角落里拿了把锥子，开始费劲地开钉了四个钉子的箱子。
“我帮你！”虽然不明所以，但是赵小兰还是把锥子从黄小虎的手里拿了过来。
当赵小兰在打开的箱子里看见那一摞摞书的时候，冯姨才把她的事情娓娓道来。
冯姨是首都人。
在这件事情开始之前，冯姨一家算得上的真正苗正根红的家庭，她的丈夫是军人，儿子儿媳和她一样是人民教师。
一家人幸福和美，前有保卫祖国的军人，后有教书育人的教书人，一家人都是良民。
经历了那件事情后，她失踪的丈夫被判为tao兵。她和她儿子儿媳统统被打成臭老jiu，她还是算幸运，因为从事这份职业多年，所以有不少年纪大的给她做证明，最后校长更是为她做了担保，这才得以活了下来。
她就被发pei出了首都，原本是一个更偏远的地方，现在还好，在城里有一份工，清垃圾，洗厕所，也能有一份活路。
这些书是她拼死保下来的，绝大部分是她和儿子儿媳的一些精改多次的教书笔记，还有很多她之前藏于编写过的书籍。
原本想着，总有一天一切都会过去的，这些书还是可以给孩子们带来光明的未来。
冯姨说完自嘲一笑，“小兰，你想看什么都可以拿去，我喜欢爱学习的孩子，留在我这里也没用，一堆废纸罢了。”
赵小兰拿着自己挑好的书起来反驳：“怎么会！冯姨……哦不，冯老师，这些书一定会起作用的，您也一定会有重返校园的那一天！”
卫菁菁也赞同，但是她该说的已经说过了。
能坚持，就有希望，这句话在怎样的境遇下都管用。
她避开了这个话题，笑眯眯地问冯姨：“冯老师，我可以挑几本吗？我抄完了就还给你！”
冯姨看着两个女孩子发出了赞赏：“现在爱学习的人不多了，你们随便用，用多久都行！”
她最欣赏的就是爱读书的人，尤其是在这个读书人甚少的年代。
把书籍留下来的意义，也是为了这些对知识有渴望的人。
赵小兰和卫菁菁各挑了几本书，然后悄咪咪地在杯子下面压上了一些钱当成租金就和黄小虎还有冯姨说了再见。
回去的时候赵小兰还兴奋得不像话，卫菁菁看着她求知若渴的样子心里很是敬佩。
这个世界上反主流的人本来就不多，小兰一定会受到自己爱好的回馈。
而且很快。
“小兰，那你最近还有时间吗？我接了一个大单！”下了车，走在回村的路上，卫菁菁才小声对赵小兰说起今天在白香家的事情。
赵小兰听完，两眼和之前刚听见这个消息的卫菁菁一样，都放着光的。
“有！挣钱哪能没时间？”她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激动小声问：“什么时候你们方便？晚上行不？”
卫菁菁想了想直接说：“你要是有时间的话现在就可以和我去学，其实手法不难的，字我描给你，行吗？”
“可以！”赵小兰一口就答应了。
现在还不到下午下工的时间，卫菁菁把赵小兰领进了家门。
教了一阵，卫菁菁才发觉赵小兰确实是不太会，不过好歹给领进门了。
“你先拿两件，做完了再来我这领，好不好？”卫菁菁问。
赵小兰当然是答应，还笑着说：“你别担心我有想法，什么人干什么活，我这还得练习练习再下针，这两件估计有得做了！”
卫菁菁确实是有顾虑，不过也亏得是善良体贴的赵小兰同志，不然还真有可能会被觉得是她抢活干。
赵小兰这么一说，她也就释然了。
等赵小兰一走，下工的哨子就响了，卫菁菁摸不准今天陆征会不会也那么早回来。谨慎起见，还是把东西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就去做饭了。
…….
“征哥，今天你要带我上山了吧？”二狗记了工分就跟在陆征的后面巴巴的问着。
陆征的脚步不减，“中午不是带你摸了鱼吗？还不够吃？”
中午他女人不在家，他就去河里游了一圈，抓了两条鱼，还帮着二狗也抓了一条。
二狗唉声叹气：“征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人多，我能吃上一块肉就不错了。”
陆征淡淡地道：“你不会自己在山上烤了吃了？”
“啊？”二狗一怔，这是他以前从来没想过的。
他娘和大多数没有分家的主母一样，不让家里人自己私藏东西，一有东西就要上缴。不过二狗也机灵，为了不把自己挣来的钱给家里，干脆把钱藏在了山上。
只是这鱼，真的也能在山上烤了吃吗？二狗的心里忽然有些愧疚。
“你娘对你好还是你爹对你好？犹豫什么？”半天没听到声音，陆征回头问。
二狗诚实地摇摇头，“都不好……”
他家五个儿子，虽然他是最小的，却反而是最不受待见的。哥哥的彩礼钱爹娘都准备了，而且虽然没分家，但是好歹有自己的房间，他到今天都还是在爹娘的房里裹着自己的被子睡，也被告知了家里已经没钱给他娶媳妇了。
陆征回过头，“喏，看见没，赵小兰来了。”
二狗一下子把头抬起来，“哪呢哪呢？”
然后他的眼睛一下子聚了焦，朝着前面背着背篓的女孩喊：“小兰！你来得正好！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