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老头不知道为什么，眼眶有点湿润。
他重新重重地拍了下陆征的肩膀，郑重其事道：“陆征，你真是找了个好媳妇。不过你也必须要承认，你媳妇有了你，也很幸运。我问这些也是我自己无聊闲的，有些事情想从你嘴巴里重新了解一遍，再次和你道歉。”
时间倒转四十年，她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因为他自觉不如陆征这样，没有他的思想，也没有对她足够的偏爱，更没有愿意无条件付出的勇气。
所以他孤独到了现在。
陆征看着邢老头忽然像是老了十岁的脸，心里也跟着一揪，这么多天以来他早就把邢老头当成了自己的长辈了。
他把后面的碗轻轻端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别扭地说：“没倒。”
他不是不了解邢老头，在他说出那些刻意带着点儿引导性的话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出了邢老头是在试探他。
不过就算是知道是试探，陆征也动了点怒，后来被一个老人拉着连连道歉，他又觉得不气了。
邢老头看见汤汁的眼睛都放光了，他揉了揉圆滚滚的肚皮，忽然兴致勃勃地抬起头，“要不你去帮我下碗面条吧乖学生？！”
陆征：“……”
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觉得邢老师不着调的样子和他那二舅子是一模一样。
陆征摇摇头，嘴里却下意识道：“哦。”
第364章 他能给的，只有知识
陆征没敢煮多了，只煮了一小碗，他知道邢老头已经是吃饱了，只是嘴里还馋着，一点点过过瘾就好了。
邢老头吃得心满意足，陆征又给他擦了澡，等把邢老头的衣服也洗了，他看了眼时间，决定在沙发上等一等那两个。
“陆征，你真的不看看？”邢老头又拿着那份已经被陆征好好盖住的试卷过来了。
他满眼期待，兴致勃勃。
这里面的题目可不简单，好些都是他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他现在是起了几分讲课的心思。
为人师表，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遇到一个一点就通的学生。
陆征就是这个好学生，举一反三，什么都会，每次邢老头自己都是满满的成就感。
陆征赶紧把脸别了过去，“不用！”
他还顺带着把邢老头手里的试卷拿开了。
倒也不是不想看，一开始的时候是挺好奇的，知道了其中的厉害之后他就刻意不愿意去看了。
他视力好，记性也好，生怕自己看清楚了回去忍不住琢磨。
“嘿！我这又不是最终的定稿，你怕啥！”邢老师反而急了，还伸手去抢。
不过陆征腿长手也长，他往上头那么一伸，邢老头就怎么也够不到了。
“我真是服了你这个人了！”邢老头扑了个空，嘟囔着坐在了一边去了。
但是他想着，不能让陆征和他媳妇白白给自己又送饭又做事的，又知道这两口子也是实诚人，从来不会弄什么虚的，更不愿意收钱。
昨天他送出去的那个腊肉腊肠，今天他的碗里有不少，他估摸着小姑娘可能只给他弄了，不想占她便宜。
他能给的，只有知识。
“想不想学点数学？”邢老头试探着问。
陆征想也没想地点头，“最近有几个不会的，老师教教我。”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然后小心仔细地打开，露出了里面的文字。
邢老头的脸上却没有一点嫌弃，反而还觉得挺开心的。
他乐呵呵地想，一会儿送这小子一些草稿纸，他总不该拒绝了吧？
陆征没怎么看邢老头脸上的表情，他看见那让他苦思很久的题目之后就又一股脑子给钻进去了。
很难，很复杂，他做了好几天了。
邢老头也把视线挪在了纸上面，认真看了一会儿，也皱起了眉头。
就说呢，什么事情能把陆征都给难倒了……
……
卫远航和卫远途上邢老头家楼的时候已经快两点半了。
卫远途看过手表之后就把手放下，然后摸了把脖子，撇了卫远航一眼，“多大的人了，只会用蛮力。”
刚才他本来是打着好好讲道理的想法，他这莽撞的弟弟却一言不合就开打，他也无可奈何。
他想着，还好没有认识他的，不然传出去，怪丢人的。
“切。”卫远航刚要白卫远途一眼，身子就蓦地被卫远途给扯开了，他一个趔趄抬头一看，才发觉自己差点撞到一个老太太。
这个老太太他并不陌生，是高中时候的英语老师，听说之前是留过洋的，原本学的是化学。
因为那件事情，不让教了，后来也不教他了，就不清楚了。
“何老师，不好意思啊！”他想了半天才想到这位老师的姓氏，挠挠头，大大咧咧地道了个歉。
何老师点头，微微笑着说：“去看邢老师啊？”
卫远航点头：“是啊，邢老师腿受伤了，一个人不方便。”
他想着之前好像瞧见过何老师是住在楼下的，可是却是从楼上下来的，于是没心没肺地问：“何老师是刚刚看过邢老师了？”
何老师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她张张嘴，几度要开口，却一副好像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样子。
卫远途又扯了一把卫远航，下颌一抬，不知道是示意卫远航看何老师手里，还是在提醒何老师。